他深呼一口气,两眼微微眯起,再次睁开时,却已然森森,宛如深渊般幽冷深沉,直扫过面前一个个看似低首垂目的徒卒。
一股初具威严的气息,从他瘦弱的身体内透射而出。
这是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也是死亡的凝视!
直面威压,几名距离陈泽最近的徒卒。
顿时如坠冰窖,吓得冷汗直流,头低的恨不得插进自己的裤裆。
他们突然想起,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年幼,但他们的生死皆在其一念之间,这就是君王的权势。
直至陈泽登上了龙撵,两边幔帐放下,徒卒们绷紧僵硬的身躯,才开始慢慢的松懈下来。
一摸额头,手上已然湿腻一片,在伸手向后探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车架内,李全忠神态卑微,伏跪于地,拜道:“官家恕罪,是老奴思虑不周。。。”
“好了”陈泽一脸烦躁的打断,“此事也不尽全怪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为好。”
一帮大头兵他到不怕,他怕的是那帮人精似的文武百官。
李全忠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回道:“老奴倒有一套说辞,可将此事搪塞过去,只是免不了要让官家的名声受些损伤。”
“无妨,无妨!些许名声算些什么?尽管说来便是。”
李全忠点点头:“还请官家附耳。”
陈泽依言而做,摆出一副静听的样子。
李全忠弯下腰,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和盘突出。
陈泽听完,脸上似忧似喜,稍显犹豫:“这样真的能行吗?”
“官家安心,若照此而说,朝堂诸公必然不会起疑。”李全忠智慧一笑,眉眼间尽是自信满满。
那模样像极了某本演义小说里的诸葛军师,转眸之间,便能生出千般谋计。
这时,一名护兵隔帐报道:“官家,首辅大人与太尉大人车架联袂而来,特请求见。”
什么?这么快。
陈泽大吃一惊,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临到事前,他还是隐隐有些怯场,每到这种紧张时刻,他都会坐立不安,人还没到,身体就不自觉地摇摆了起来。
李全忠见他有些手足无措,轻笑道,“官家不必惊慌,如今,朝堂之势大可分为三派,虽互相争伐,口笔相诛,却也有一脉,常于皇家亲近,谓之曰:皇党,而此二人便是皇党之首,早在先帝在位时,便倚为重臣,先帝驾崩后,亦为今圣之手足,军国大事皆操之其手,圣上对他们是相当的信任。”
陈泽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到听到话末“今圣”二字时,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这老太监,居然还在他面前提那个死鬼皇帝,这是几个意思啊?
还是说他下意识里还是拿他当外人?
到也不是他敏感,就好像你好不容易交了个女朋友,你对她真心相待,洞房花烛夜后,第二天,她却在你面前提起她前男友怎么样怎么样!
你心里会好受?
真是述可忍,婶都不可忍。
“全忠啊!”陈泽深望了他一眼,“你我二人既已达成共识,相约助我为帝,便当慎言谨诺,在无二心。”
“当知从今日起,周国境内,除我之外,便在无他圣,你可熟记?”
“不不。。老奴不是。。”李全忠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陈泽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而是借题发挥道:“还有他的尸首掩埋时,为何要隐瞒朕?你到底是何用意?”
其实早在之前,李全忠就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当时恰逢陈泽初入异界,好奇心泛滥,注意力全在周围的景物上,根本并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
等到发现之后,那具尸首早就没了踪迹。
现在细想,这死鬼皇帝的尸体一日不火化根除,就如在他的身边埋了一个定时炸药般,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李全忠眼光有意躲闪,却又避无可避,最后只能无奈道:“官家何必多虑,若老奴大仇得报,尸首自然双手奉上,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你这是在要挟朕?”陈泽冷声道。
李全忠这人看起来处处为他着想,但实际上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令他不得不多加防备。
况且,他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官家,两位大人已在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