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中的夜晚来得早,几个纵队长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安德烈的命令,安排了几十个弓箭手不停地射着箭,保持着继续进攻的态势,甚至为了增加气势,还改射起火箭来,零星的火箭便成了战场上唯一运动的东西,如道道流星刺破这沉闷的黑暗,让双方将士都知晓战斗还在进行,瞌睡是万万不能奢望的。
“这是什么意思?”
阿孛齐被这种无关痛痒的骚扰搞得无比烦躁,手中的腰刀毫无目的地乱劈,此刻若能下去,他必然已经冲进对方阵地里大快朵颐起来。
“我看你还是先去睡一觉好了。”幽川微笑道:“安德烈守过多仑城,知道守军最难熬的就是攻方持续不断的骚扰,无法休息之下体力会下降很快,真正进攻的时候阻力就要小很多,现在你让大伙轮番歇息就好,一定要有人盯着,要是突然被他们架云梯攻上来可就麻烦了。“
阿孛齐发出一声叹息:“可惜啊,曾经我们一起对敌,现在却要对阵厮杀,想想真不是滋味啊!”
幽川目光闪烁地笑了笑:“你身为大萨卡,要注意不能让你的情绪左右了你的斗志,现在情况变了,就安心干好自己的活吧,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嗯,进犯荒原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放心,万一真要和安德烈面对面厮杀,我自会倾尽全力!”
说毕,阿孛齐转头就去安排守夜值岗去了。
幽川长吁一口气,默默自语:“饶是我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你们两个厮杀啊!”
正怅惘间,西蒙斯快步走了过来:“阿油阁下,族长大人已经睡着了,但现在有一件事……”
幽川转过身来看着西蒙斯,微笑着行了个礼:“嗯,他累了,趁这时间睡一觉正好,你有什么事要向他汇报吗?”
西蒙斯很是慎重地点了点头,立马朝后招了招手,一个隔得老远的瘦小身影立马奔了过来。
“这位是……”
“阿油阁下,他叫也速,是我们的一位采药人,他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给族长。”
“哦,现在族长刚睡下,你们等他醒来在汇报就是了。”
“不,阿油阁下,等族长醒来怕就晚了。”
西蒙斯本来就是阿德尤斯身边的副官,就算族长睡着了,他也可以把他叫醒,但他没去叫醒阿德尤斯,摆明了要找的就是幽川。
“哦?什么事这么紧急?”
西蒙斯看着也速:“你讲吧!”
也速身材瘦小,年纪也显得有些苍老,脸上的皮肤几乎是贴在颅骨上,黝黑而枯干,满是风霜侵袭的痕迹,一身打扮很是紧凑,只是为了御寒而裹着一块脏兮兮的长毛兽皮,小腿上绑着在托纳人身上难得一见的绑腿,看上去很是利落,显得弹跳力十足,一看就是那种经常钻山攀崖的辛苦采药人。
而这样的职业显然是很孤独的,长期的独处让他与人交流起来显得很是窘迫,一听西蒙斯的催促,张了张嘴却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幽川微微一笑,很亲切地走过去握着他粗糙的手:“大爷,别紧张,你就当我是你的孩子,有什么事你放开说就是。”
“唔……”也速感受到了幽川的热忱,眼睛里闪出莫名激动的光芒:“老……老夫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大萨卡嘴中那位无所不能的阿油大人……”
“哈哈,大爷,大萨卡的嘴可没有把门的,你听个高兴就好,千万别当真!”幽川知道阿孛齐喜欢吹牛,他吹捧自己的同时,说不定早把他自己吹捧成战神再世了,也不以为意,正好就着这个话题把气氛搞轻松些。
也速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不打紧,不打紧,有这样的大萨卡才是我们托纳人的福气啊。”
西蒙斯也赔笑道:“老爷子,现在能说了吧?”
也速这才定下心来,眼神中露出一抹忧色,对着幽川很是认真地说道:“老夫今天在上面采药,看见对面的人正在谷底赶制几道很长的绳梯……”
“很长的绳梯?”幽川心里立马起疑道:“有多长?”
“足够挂到谷顶了。”也速打了个手势很形象地说道。
“是吗?”幽川有些愕然道:“安德烈难道想从上面迂回破墙?”
西蒙斯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西边峡谷更为陡峭,除非他们有人能飞才能上去。”
幽川摇了摇头,怔怔地看着也速,忽然问道:“大爷,你是怎么上去和下来的?”
也速叹了口气道:“唉,老夫是从谷口的一处斜面爬上去的,已经在上面呆了好几天,有几次差点就掉进裂缝里死掉了,今天下午正好走到大广场西边的谷口上方,看见他们在做绳梯,老夫觉得他们也是想爬上来,所以赶紧就跑回来了,好在上面的老藤又长又结实,老夫编了根长藤才下来。”
幽川眼睛一亮:“那藤还在吗?”
也速点了点头:“在呢,老夫采的药可都还在上面。”
幽川搓着手笑道:“很好,你能带我爬上去吗?”
西蒙斯赶紧阻止:“阿油阁下,太高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幽川笑道:“大爷都能上去,我自己小心点就是……总要有人去上面看看情况,以防万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