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先锋部队共有三万人马,其中近一万更是驻守多仑城有功的原第五军团的幸存将士,是他依靠自己的毅力和智勇重新拉拢起来的心腹嫡系,也是他重建第三军团的最大资本。
这批经历过生死洗礼的将士就算是幽森也不敢褫夺,甚至不得不把他们从第五军团的建制中划出,把他们编入先锋部队,仍旧听从安德烈的号令。
但进攻不是防守,面对这堵巨墙,安德烈深切体会到了之前兽人军团在多仑城下的绝望。
很快各位参将就把自己的作战方案递到了他的案头。
安德烈皱着眉翻阅了一遍,从他紧绷的嘴角就可以知道,看过的方案还没有一个是让他感到满意的。
但他并无半点愠色,毕竟这样的攻坚之战,连自己这个统帅心里也没底,更无万全取胜之策,要手下做方案只不过是为了开阔一下自己的思路罢了。
拿火药炸,靠人命堆自然可以攻克,但绝非上乘之策,实际情况也着实让人很难做出很好的攻坚方案。
退一万步来讲,一个优秀的统帅绝不会在还有多种可能的情况下,就随便拿手下将士的性命凭借这些唯恐不够详细实则千篇一律的作战方案去博取胜利。
忽然间,他瞪着一份方案停了下来,双眼精光闪烁:“这是谁做的?”
“禀告大人,是我做的!”
一个年轻的参将很铿锵地跨前一步,顿地有声地回答道。
安德烈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只见他一身骑士装束很是陈旧,泛白的领边衣角有着明显的破损,是那种因为洗涤过多而造成的损耗,只是进了死灵谷后用水不够充足,才让它们蒙上了一层由汗渍和灰尘构成的并不明显的黑垢。
但比起旁边一众早已袖领都结起了厚厚一层黑痂的参将们来,他就如同一个刚换上新装的美女站在一群乌头土脸的肮脏野兽中。
安德烈惊讶了,经过几天的艰苦行军,尤其在死灵谷这样苛刻的恶劣环境中,这个年轻人居然还能保持着难得的整洁,并在这种整洁的军容下焕发出勃勃英气!
这自然不是简单地用洁癖二字就可以解释的。
这显然是一个无论从各方面都对自己有着严格要求的年轻人。
这种天生般的干练和坚韧,以及超乎寻常的自制力,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所能具备。
他必然是出身于一个显赫的军人世家,只有那种传承了几代的尚武家风才可能熏陶出这样作风优良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弗瑞莱特参见大人!”年轻人听到自己的长官询问自己的名字,心情显然有些兴奋,直接啪地一声立正,把腰杆挺得笔直地,很恭敬地行了个军礼禀告道。
“咦,你难道是弗瑞乔纳的儿子?”
安德烈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亮,放出一种长辈看晚辈才会有的和蔼光芒。
“禀告大人,正是家父!”
“怪不得!”安德烈把手中的纸张放下,拐过案头,亲切地拍打着弗瑞莱特的肩膀,关切地询问道:“你父亲现在可好?”
“禀告大人,家父身体还算健康,只是怕遇到阴雨天……”
安德烈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我这老伙计挨的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能活下来也是万幸,居然还生出你这么好的儿子,他算是赚大了!”
“禀告大人,属下还有一个亲哥哥,叫弗瑞尔特,大人应该见过他。”弗瑞莱特很是自豪地大声说道,只是语气隐隐有些颤抖,似乎有种悲伤在啃食他的激情。
“啊?是吗?”安德烈有些意外道:“看来弗瑞乔纳这家伙不光剑术了得,这生儿子的技术也是炉火纯青啊!如此看来,你哥哥弗瑞尔特肯定比你还要优秀吧?”
“是的,我大哥是我人生的楷模,也是帝国骑士最杰出的代表之一,他永远是我的英雄,永远是我的偶像!”
弗瑞莱特语意激昂,说到动情处,已是热泪盈眶,只是他刚毅的眼眶在以最大的容纳度和坚韧力在阻止它们掉落。
“他……他光荣了?”
“是的,就在大人防守的多仑城下,他像一个勇敢的战神陨落在了兽人的包围中。”
“啊?莫非是他?”安德烈如梦初醒,赶紧把之前给过幽川看的那块破布掏了出来,递给了弗瑞莱特。
弗瑞莱特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奔涌而落,颤抖着说道:“对,对,这就是家兄的手书,我写字还是他教的……”
“原来他是弗瑞乔纳的长子啊,怪不得如此出类拔萃,可惜啊!”
说到动情处,安德烈也流出了浑浊的泪水,用力拍打着弗瑞莱特的肩膀:“孩子,你说得没错,你兄长确实是帝国最杰出的年轻骑士,是帝国当之无愧的英雄……那是我亲眼所见的……”
睹物思人,弗瑞莱特已经不能自已地哭得像个孩子,失去挚爱亲人的痛苦再一次把他彻底淹没。
“来人,先把他扶下去休息一下!”安德烈抹去眼角的泪,大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