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尤斯带着幽川来到了石屋后面的一个大帐篷前,阿芙娜也跟了过来,却被阿德尤斯拦住:“你去照看你的宝贝们吧,阿爹要和他谈点事。”
“你们谈你们的呗,我又不会打扰你们。”阿芙娜伸长脖子看着这个大帐篷好奇道:“你从来都没让我进去过里面,怎么今天却要带他进去?我也要进去瞧瞧。”
“胡闹!这里面供奉着先祖的灵位,你一个女孩子进去干什么?”阿德尤斯语气颇重地强调道:“何况你还是我们托纳族的洛雅尼迦,更应该率先遵守托纳人的传统!”
“哼!不看就不看!”阿芙娜饶是任性,也知道这一次没辙了,哼地一声掉头就走了。
因为托纳族是一个男权至上的部族,祭司先祖等室外仪式活动女性可以参与,但供奉先祖灵位的场所却是严禁女性入内的。
其道理就是没道理。
但这种习俗却由来已久,已经成为了托纳族的重要传统,甚至对这种场所视为神圣的禁忌并进行严厉监督的并不是托纳男人,反而是是同样彪悍的托纳女人们。
她们把这当成了一种神秘的信仰和寄托,认为只要女人不打破这种禁忌,托纳人必将越来越兴旺,越来越强大,而这正是她们最大的希望。
两位把守着门口的托纳守卫早已经把门帘掀开,阿德尤斯便走了进去。
幽川此刻心里却突突乱窜,他知道阿德尤斯是要继续在死灵谷中尚未谈完的话题,那便是自己早已身故的母亲的身份,忐忑不安却又急切难耐,一咬牙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到帐篷里,幽川却被眼前的物事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只是一辆破烂的马车?”
因为在这个偌大的帐篷里,并没有摆什么灵位,只是在中央空地上摆放着一辆几乎被烧掉了半边的马车,从它尚保持完整的另一半来看,这显然是一辆造价不菲的豪华马车。
车身由极其少见的整根龙黄木雕造而成。
这种珍稀的木料在帝宫中也只有一根,便是帝宫大殿中那根三人合抱粗的横梁,自己小的时候经常偷爬到上面玩才熟悉无比,这种木料通体如黄金,木质细腻坚硬,自带一种清冷的香味,就算是酷暑季节,整个大殿也因为它的存在而清凉爽透,据说这种木料只产自遥远的南方原始茂林中,历来是各帝国皇室御用的极品木料,加上伐运的费用,其价值远超过等重的黄金的数倍。
而这辆马车居然是用这种极其昂贵珍稀的木料雕造而成,就算富甲天下的富商恐怕都没这个资格享用,其主人的身份自然是皇室中人,
可惜马车已经烧毁一大半,剩余的一半也被当初缭卷的火舌舔出道道触目惊心的焦黑痕迹,马车内剩余的饰物也焦黑狼藉,唯有一张用雪蚕锦制成的坐垫还算完整,因为雪蚕丝耐火隔热,所以才幸免而已,但也沾满了一层黑黑的灰烬,勉强露出上面绣着的精美花纹。
两个轱辘只剩一个,前杠也折断着斜撑在铺满一层已经硬化了的灰烬的地面上,看起来仿佛这就是它焚烧的现场一般。
“这是当年你母亲遇难时乘坐的马车。”阿德尤斯低声说道。
“什么?”幽川不敢置信地走到马车旁边,伸手触摸起来,一瞬间仿佛从灵魂中升起一个呼唤:“你终于来了,我可怜的孩子……”
“你母亲叫阿蕾莎,是我托纳族当时最美的姑娘,也是最疼爱我的姐姐,在遇到你的父皇幽山之前,我父亲已经把她许配给了当时狄古族的大萨卡扎格,以示两族交好之意,那扎格也长得威风凛凛英武俊朗,姐姐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可是那天她跟随商团到多仑城游玩的时候,遇到也恰好便装来多仑城体察民情的幽山殿下,你的父皇自然对她一见钟情,你母亲生性纯良,自然招架不住他花样无数的猛烈追求,返回疾风荒原之后就有了身孕,这自然给我父亲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和麻烦,狄古族很快便得知了内情,扎格亲自率军攻打了过来,我们托纳族自然也不好惹,两军一直拼杀了好几个月,
好在幽山也没置之不管,得知消息后便也率军开进了疾风荒原,与我爹联手,经过一番血战终于打败了扎格,幽山顺势就求了婚,并带你母亲返回了帝都。”阿德尤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也把手搭在了马车上,似乎在酝酿接下来的内容。
“这些我是全然不知的,父皇告诉我的是,母亲是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血崩而玉陨的。”幽川喃喃道。
“他当然是骗你的。”阿德尤斯叹了口气道:“你母亲到帝都后才知道,你父亲早已经有了正室和几个侧室,甚至外面还有几个公爵夫人是他的情人,你母亲感觉受到了欺骗和奇耻大辱,坚决地要返回疾风荒原,从此断绝与他的一切关系,你父亲自知理亏,便答应了她,便派了一一支护卫队护送你母亲返回,也就在你母亲返回的途中,你父亲却被御医诊断出再也不具备生育能力,这消息一传出去,帝位自然与他无缘,他在杀掉了那个倒霉的御医后,便飞速派出了三百龙骑要把你母亲带回去。“
幽川听到自己父皇的诸多糗事,自然是百味杂陈,虽很反感,但总归是自己的父亲,也不便多言,只是默默地听着。
“而当时你母亲已经进入了死灵谷,但当时谁也想不到,那个扎格其实一直对你母亲念念不忘,他甚至早派了探子去帝都打探到了你母亲的消息,得知你母亲启程返回之后,他便连夜带了三百狄古骑兵潜进了死灵谷,打算把你母亲给劫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