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日正午,基隆营田司衙门值房,天降大雨,林贵平一字一句的默念着手中书信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原来进献的钢刀和各种粮食制品无下文是如此原因,皇后如此做法不怕天怒人怨?
林贵平右手握拳狠狠锤在案上,想着皇后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不由心里痛恨之极。
书信里言及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却是大事,如官家一旦龙驭宾天,太子年幼,主少国疑,那还不任由皇后放手施为。
炼钢之法和各种食品不用便罢了,我营田司继续搞烈酒、粮***盐、农具,利用海贸卖至南洋和高丽、日本,正好弥补丁家的亏空。
但太子读书的问题事大,如若皇后秉政,势必驱逐陈坤,台湾还未壮大,无力与皇后抗衡,陈琳策划的天子培养计划将毁于一旦,大宋中兴将遥遥无期。
想通了要害之处,知道眼下要紧的是医治官家的疾患,不但事关大宋天下,还事关皇家子孙。
林贵平整了整衣冠望望门外雨水已停,出了衙门骑马往学堂而去,此时的学堂已有了名称,丁睿取了个名字,叫做台湾大学堂。
现今台湾大学堂还是个小学堂而已,便是初登台湾岛时集中授课的学堂,不过是几栋平房,十几间教室以及智能和尚弟子们的寝室。
学子们上午教书和做物理实验,下午所有人都去铁场和机械厂实习,晚间还得传授工匠识图以及教厢军脱盲,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夏种后人人松了一口气,加之台北雨水不少,庄稼倒不要太照看,风调雨顺,烈日炎炎中开荒也暂停了,本来日子可以过得宽松,可房少人多的矛盾随着夏收愈加尖锐
为何?无他,夏收之粮需要库房存放,便挤占了许多房屋,这一年多来木屋砖房虽建不少,可夏粮占用房屋较多,还有两月又将秋收,收到的粮食又将如何存放?
现今营田务最主要的问题不是炼钢炼铁,亦非机械加工,更非开荒种田,因粮食不够还可外购,可房屋即算有的卖也搬不回来。
吴梦更是喊出了响亮的口号:战高温夺高产,齐齐建设新家园。他歪七劣的亲笔书写了大量横幅四处张贴。
如今营田司内是典型的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汉子们伐木、烧砖制瓦,妇人们则熬盐水、凉茶、洗衣做饭,一番繁忙的***历史画面。
林贵平纵马越过满是泥泞的工地,马蹄翻飞,泥水四溅的冲进了机械厂。
机械厂的条件是最好的,有三栋厂房,都是砖瓦房,两栋缘河而建,安装水力机床,一栋安放母床,地面都铺上了厚厚的水泥。
智能大师正在母床机坊内精心切削一条丝杆,旁边围着一圈探头探脑的弟子,机坊内电机嗡嗡嗡的声音混合着“滋滋”的切削声,倒有些后世车间的味道。
和尚看到林贵平急匆匆的来了,看神色必有要紧事,赶紧退刀,按下停止按钮,迎上前去。
“哟,提举官人,今日大驾光临,有何事吩咐贫僧。”
“少抬举我了,某敢吩咐你这大和尚。”林贵平看看周围的弟子,又道:“吴先生不在么,此处不是商议之所,河边与你叙话。”
智能大师用抹布擦擦手,便随着林贵平而去。
河水泛着磷光向北滚滚流去,站在河沿智能大师瞟着河水:“你心事重重,有何疑虑。“
“官家龙体欠安,宫内传来消息怕是在半年之内恐有不豫。“
“这不是还有太子么,皇上年事已高,天道轮回,岂是人力所能挽救,阿弥陀佛。”
智能和尚双手合什,他却不知赵恒死后刘娥秉政了十一年。
“和尚有所不知,太子年幼,主少国疑,皇后必定干政。”
“现今皇后已经干政,如之奈何?皇后种种朝政举措亦无大错,汝何忧之?”
“大和尚,你可知皇后如何行事。”林贵平急了,立马将钢刀打造、粮食制品这些方略朝廷束之高阁的来龙去脉一一分说。
智能和尚越听脸色越凝重:“如此说来,须得立即救治皇上,救得一年是一年,留出光阴以待太子成长,你此话甚是有理,可太医都是医术高明之辈尚且束手无策,我等只是粗通医理,即算薛神医也未必能够。”
林贵平微晒道:“亏你这和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吴先生那处不就有神药?上回一妙元公主高烧不退不是取了神药一贴而愈。“
智能和尚猛醒过来:“是极是极,我等这便去寻吴先生。”
吴梦和丁睿此时正在铁场看着坩埚化铁,刘二郎加生铁、石灰等物,丁睿测温,周立做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