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行赶紧抓着旁边的公吏的胳膊道:“骑马也好、坐船也好,赶紧去州衙报知孙知州,又有一处溃坝了,如此之大的水患,县衙是无能为力了。”
孙冕接到昆山的急报后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这个盖知县,只知道急报,没有任何措施。
他扶额细想,若是政事堂批了开挖阳澄湖的奏疏,此处的百姓早就迁移了,何致如此?如今说这些已晚,还是尽快救灾吧。
吴梦在吴山村看到大雨就知道要糟,听到昆山溃坝后,他忙打发李五去苏州城里唤来林贵平。
林贵平满身雨水进来,还没歇口气,吴梦问道:“粮食运了多少?”
林贵平道:“只运了几千石,现在雨水太大,得等雨水小点才可行船。”
“那娄江入海口码头的码头草棚可否使用?”
“某回来时已在搭建,当有部分可用。”
“赶紧去信,让厢军冒雨也要搭好,正好拉去两千灾民作为移民。”
林贵平疑惑的紧盯着吴梦,吴梦伸手摸了一把脸,问道:“某家脸上没长花啊?”
林贵平鼻子一“哼”,说道:“昕颂大师,某家真是要称兄台为大师,你是不是早就洞悉天机,今岁苏州定有水患,所以那移民一事早就计划好了。”
吴梦啐道:“哪有此事,某这是未雨绸缪,你少罗里吧嗦,赶紧去信告知吧。”
小青和景灵进来,景灵递给林贵平一条毛巾,小青递上一碗姜汤。
景灵对着吴梦嗔道:“林官人一身雨水,你也得让人家喝口姜汤去去寒气。”
林贵平笑道:“还是嫂嫂知道心疼小弟,吴先生真是铁石心肠。”
吴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对着景灵说道:“待雨水小了,某要去水患的现场,正好唆使知州把那处的百姓迁走开挖湖泊,若是今岁开春就迁民,也不至人没了、房子没了,粮食也全喂了鱼。”
林贵平揶揄道:“王相公已经下台了,怪他也没用,某说过只有寇相公才能解决此事,不信你等着。”
景灵看着吴梦心疼道:“先生,你身体不好,如何能去那水患之地,还是让智能大师去吧。”
吴梦笑道:“都去,枫桥班的学子们都要去看看,了解水患之无情、民生之艰难。”
大雨不停不歇的下了三天三夜,苏州城里也是水洼遍地,几个水闸都关上也无济于事。
第四天老天爷终于开恩了,雨水减弱了许多,几日里提心吊胆的孙冕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管水患如何肆虐,总之不会再严重了,他连忙发号施令,禁军、厢军和巡检除了救人之外,赶紧做好灾后的清理。
苏州城北的官仓,雨一小,足有几千厢军的家眷们蜂拥而至,挥舞着手上的粮券拼命挤兑粮食。
维持秩序的衙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让这些疯狂的家眷们排好了队,几个时辰过去,官仓的粮食已经全部告罄,外面还有上千家眷未兑到粮食,一起在外鼓噪。
林贵平拿起一个铁皮卷制的喇叭,站在高处大喊道:”各位厢军的家眷,今日粮食已告罄,润州和湖州的粮食明后两日便会运到,请诸位后日再来。”
那些家眷们如何肯听,一个尖尖的嗓子喊道:“你说的我等如何肯信,水患一起,粮食必定涨价,到时不给我等粮食,厢军父老们等着挨饿么?”
林贵平心里怒火万丈,他妈的当初没有禄米你们还不是没饿死,做好人还被埋怨,简直是没天理了。
他大喝道:“这些粮食乃丁家和盛隆商铺捐献给厢军的,并非是朝廷所拨,尔等不信就算了,老子懒得跟尔等这帮鼠辈解释。”
说罢跳下台来,吩咐公吏和帮工们关上大门,懒得理会。
外面的家眷们闹了一阵,见没人搭理,只好相约后日一起前来,一群人悻悻的回去了。
苏州城里的雨水一下,一月前粮食还只要一百五十六文上下,如今涨到了五百文一石,丁家商铺和盛隆商铺的平价余粮一个时辰不到卖的干干净净。
孙冕急忙下令开放官仓平抑粮价,可放出去多少顷刻间卖光,粮价没有看到一丝下跌的迹象。
孙冕发现了不对,这定是有大户操纵粮价,他叫来司户参军,吩咐停止放粮即刻限购,每人每日只能购粮一斗,公示一发,官仓前排起了长队,买涨不买跌是华夏的老传统,越是限购买的人越多。
等到第三日丁家的船队来到,厢军的家眷一哄而上,官仓顿时一片混乱,挤伤踩伤的不知道有多少。
官仓的提举一看不妙,怕出人命,赶紧安排驻场厢军将人群统统轰出,关上大门不再发粮,苏州的粮价顿时一路攀升到六百文一石。
古代的老百姓们是被水旱灾害搞怕了,一旦有风吹草动,第一件事情就是囤积粮食,其实北宋发展了几十年,从总量上来看根本就不会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