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吐了下舌头,作了个怪脸,不敢吭声了,丁睿在一旁瞅着他直笑,这小子可比自己调皮多了。
吴梦眼望这群风华正茂的学子,感叹自己已是青春不再,这些人却是将来的栋梁之才。
他扭过头对着丁睿道:“睿哥儿,且去看看王夫子和智能大师在不在,请他们一起来叙叙话。”
丁睿应声去了,吴感盯着丁睿的背影问道:“吴先生,这就是先生的高徒丁睿丁小哥吧。”
吴梦好笑点了点头,对这个徒儿,他可是挺得意的。
林石赶紧接嘴道:“那就是小子的师弟了,听说他可是苏州城里的小神童,学问,数算、机关之术无一不通,等下我要与他比试比试。”
郑戬对着他一瞪眼,林石身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吴梦笑道:“你若是与他比试学问,他不一定能比的过你,若是比试数算,奇技,这大宋天下能比他强的怕也不多。”
吴梦的言下之意就是别比了,免得自取其辱,林石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吴梦见状心下暗笑,那等下就让你碰一鼻子灰,也好杀杀你的锐气。
吴梦对着众人道:“各位稍待,学堂还有两位先生,我等一起探讨如何?”
这些年轻人正是好学的时候,多个人请教有何不可,于是纷纷道好。
吴梦想了想,吩咐李五道:“看看灶屋里还没有什么油炸的黄豆、鱼干之类,拿些来让众位士子品尝品尝,大家边吃边说。”
正说话间,一身便装的王嘉言却不请自到,他一进门就对着郑戬拱了拱手道:“天休兄,你上门来讨教吴先生,也不招呼在下一声。”
吴梦一瞧,这是什么日子,一堆神仙光顾小小的吴山学堂。
郑戬尴尬的起身还礼道:“仲谟,你这知县老爷公务繁忙,在下哪好意思叼扰你。”
说罢连忙为众人引见,正好王夫子和智能和尚联袂来到,三方见面互道几声“久仰”,都坐下来望着吴梦。
吴梦笑道:“在下脸上可没有花,诸位有何指教尽管说来。”
叶清臣站起身来说道:“我等自小深受圣人之学的熏陶,正所谓这‘义、利’之辩纵贯千年,荀子云:‘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则财货浑浑如泉源,有义在先,利必自来。’
可自大秦以降,汉、唐之时亦是以圣人之言治国,可从未有过这‘利’自来之事,先生反其道而行,以‘技’生利,以‘利’复生‘利’,请问先生,此为何故?”
吴梦听到叶清臣这一问不禁啼笑皆非,两年来他是尽量不与王夫子接触,免得两人争执,想不到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不过看这叶清臣倒并非来辩论,看样子倒是真心讨教。
吴感却插嘴道:“道卿老弟,这等大而化之的问题最后来讨教,还是从小处开始讨教如何?”
叶清臣抱拳笑道:“吴兄说的甚是。”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打开后说道:“先生,我等在安吉洲时列下了几个问题,这就一一向先生讨教。”
吴梦点了点头,叶清臣问道:“先生,天下之财有止数,不在官则在民,可如今苏州轻徭薄税,却是商贾兴盛,官府赋税连年增长,百姓不但未收盘剥,反倒获利不少,这是何故?”
吴梦清了清嗓子道:“呵呵,天下之财有止数,此话原也不假,天地万物确实有定数。可人世间这衡量价值的并非以物来算,在下且问一句,丰年之时的米价与灾年米价何者为高。“
叶清臣答道:“自然是灾年米价为高。”
吴梦笑道:“可灾年全天下的粮食都欠收,米价高居不下,那这财是增了还是减了?”
一句回答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是啊,这米少了,价格反而高了,但是用钱财计算可能会更多,而真正的物米的确是少了。
吴梦在这里引入了一个概念,就是物质的使用价值和现实的货币价值不一定对等。
吴感拱手说道:“先生,这不就是物以希为贵么。”
“是这个道理,所以天下之财若说的是钱财,那便是没有止数的,比如这米和银子,从大宋立国之初到如今,米价从低到高,不知道翻了多少番,可天下所收之稻米并未增加。故这银钱不过是个虚数。”
吴梦解释了一番,众人还是一脸懵懂,他自己也是个半桶水,很难讲的更清楚。
他拿出纸笔,还是画出那张拉弗曲线,将赋税与政府收入的关系解释了一遍。
士子们一听才恍然大悟,难怪苏州的赋税能大幅增长,原来这里面有此等关系存在,众人齐齐对着吴梦抱拳致谢。
吴梦内心惭愧,这不过是剽窃了美国供给学派经济学家拉弗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