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烈,你欲如何处置这帮泼皮。”吴梦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无赖们。
“除了送官哪有他法,莫非吴先生有良策。“林贵平问道。
“送官无非是坐监流配,我等不是正欠缺前往台湾之人手么,逼着这帮泼皮写下十年契约,先在吴山村劳动改造一番再同去。”吴梦道。
“劳动改造为何物”?林贵平困惑的问道。
“便是强制耕作,或是去润州挖煤,去岁那些闹事的樵夫不就是如此处置的,皮鞭之下这帮泼皮自然脱胎换骨。”
“那且一试吧,也不知这帮泼皮能否劳作,”林贵平转身去找泼皮理论。
吴梦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对着丁睿说道:“睿哥儿,你知道为师为何收留这帮泼皮?”
丁睿懵懂的摇摇头,他毕竟年纪还小。
吴梦道:“这帮泼皮平日里定是不劳作,不经商,靠着欺压敲诈平民百姓过活,便是流配出去也是为祸千里,此等人好逸恶劳已成习惯,不强制劳作便无法洗心革面。”
丁睿道:“师父,这些泼皮流放后不是编入厢军管束么。”
“睿哥儿,编入厢军是个良策,可失之管教,故厢军杂乱无章,指挥混乱。”吴梦道。
“师父,这和当初处置打砸作坊的樵夫异曲同工,是也不是。”丁睿调皮的吐了下舌头,笑道。
吴梦大笑着抬高手摸了摸他的头道:“睿哥儿长大了,明白事理了。”
确实,大宋把流民、灾民、罪犯编入厢军是个好办法,至少不会为祸乡里。
可厢军盘子一大便龙蛇混杂,既无军纪,也没战斗力,运河处不少拉纤厢军,里面便拉帮结派,大鱼吃小鱼,宛如漕帮。
那边的锦袍汉子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无可奈何、垂头丧气的答应了林贵平的条件,不答应定是流配,看林贵平的势力,只怕流配的地方不是广南便是西北,一个不好命都没了,还不如答应去劳改,好歹命保住了,至于家里的什么老母、幼子纯粹是借口。
过得一会,苏州州衙的捕头带着衙役来了,一众泼皮面如土色,看来今日这架势只怕不得善了。
泼皮们又怕林贵平改变主意,眼见林贵平手辣之极,一个个只得用哀求的眼神望向丁大胜。
丁大胜于心不忍不忍,说道:“答应尔等的便会办到,不必惊惶。”
林贵平上前叉手对着捕头道:“捕头有劳了,这帮泼皮今日受了花月楼掌柜的唆使,前来砸店,幸得在下有帮手,现已全部抓获,这帮泼皮苦苦求饶,愿劳作十年赎罪。”
说话间一锭二两重的银子顺势滑进了捕头的袍袖内。
捕头满脸笑容道:“林官人哪里话,潇湘馆的事便是苏州衙门的事,有事随时唤小的前来便是。”
说完脸一板,对着众泼皮:“尔等大胆,居然敢打砸潇湘馆,如若不是林官人求情,定要严办。日后跟随丁员外和林官人,好生做事,如若不然,嘿嘿嘿,继续流配到广南、西北。”
众泼皮连连称是,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家都赔出去了。
当下捕头命锦袍汉子做供画押,收好供状后扯了扯丁大胜的袖子,悄声道:“丁员外,请借一步说话。”
丁大胜走出店外,捕头叉手道:“丁员外,花月楼的东家和州衙的签判似有些牵扯,亦是苏州城里的大户,此事某便报于知州,由孙知州定夺,暂不公开,丁员外意下如何。“
丁大胜一向是和气生财,不欲惹是生非,便道:“捕头如此处置甚是稳妥,在下亦有此意,有劳都头了。”
这捕头一看丁大胜并没有追究此事,长舒了一口气。
花月楼东家是苏州的纳粮大户,每年州府的漕粮依赖于这些大户,而苏州衙门在潇湘馆的酒坊里有四成分子,如是双方闹将起来,他还真不知如何处置。
这边厢林贵平吩咐这些泼皮,三日内到吴山村丁家会面,如若不至,一概送官,家人无人赡养者,可一起带来。
签完契约后便放他们回了家,这帮泼皮已经在供状上签字画押,根本走不脱,林贵平也不怕他们跑了。
三楼雅座,丁大胜、林贵平、吴梦、丁睿、智能和尚坐在一起边吃边商议。
花月楼这次针对潇湘馆并非是因为潇湘馆菜式好,抢了花月楼的生意,而是潇湘馆的酒水还未对外发卖。
喜欢烈酒的酒鬼们便不再去什么丽景楼、跨街楼、花月楼,都是往潇湘馆跑,这些陈年老店的熟客便被抢跑不少。
丁大胜一口烈酒下肚,他呼了口酒气道:“花月楼东家也忒小心眼,潇湘馆无非是借好酒开张,过得一阵,此酒水必定发卖,他急个甚子。”
智能和尚道:”即已如此,烈酒还是发卖吧,何必多竖仇人。”
林贵平筷子一放,厉声道:“怕个甚,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智能和尚道:“林施主,尔开口闭口便是打打杀杀,万事皆有因果,酒楼生意如此红火,何必见那血光之灾?”
林贵平冷哼道:“某不是那庙里吃斋念佛的和尚,绝不向那等大族低头。”
这句话把智能和尚堵的哑口无言,他是念佛,可他吃肉喝酒啊。
丁大胜赶紧打圆场:“君烈,不可对大师无礼,我等和气生财,何必四处树敌?花月楼的东家某素有耳闻,家中良田万亩,乃苏州的纳粮大户,每逢官府收粮,颇有求于他,闹将起来孙知州也难做,烈酒便往外发卖吧。“
林贵平见姐夫如是说,便埋头吃菜,不吭气了。
回到丁府,吴梦便唤来丁睿问道:“睿哥儿,今日里你舅舅和你的和尚师父其意相左,你以为如何。”
丁睿道:“和尚师父言之有理,不必为这点酒水得罪苏州城里所有的酒楼。”
吴梦略一颔首,说道:“嗯,睿哥儿有如此见解确是不错,烈酒本就要对外发卖,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酒水能赚的钱财远非酒楼可比,何况凡事要从大局考虑,你舅舅血气方刚,且待他想通其中关节。”
顿了顿又郑重叮嘱道:“睿哥儿,有一事你须谨记,大宋天下州县的破落户、闲汉、乞丐大多不愿劳作为生,便弄些敲诈之事,此等市井无赖不除,民无宁日,你须切记!”
丁睿点了点头,这句话一直牢牢记在他的心头。多年以后丁睿成为地方主官,打黑除恶从不手软,江湖匪类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