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道:“薛神医,这青蒿好好种植起来,秋日起航时,多收集些青蒿种子,到时带去台湾岛。”
说罢指着黄连又道:“黄连需要炮制,光用草药不行,待某与周大郎商议完,就来炮制黄连。”
待薛神医走后,周良史敬佩的抱拳行礼道:“想不到先生连医术都懂。”
吴梦惭愧的摆摆手道:“某略略知道些许皮毛,刚才那薛医生才是此道高手。”
周良史却是不信,他问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先生,我周家有十几个船夫长年在海上奔波,日子一长常感全身酸疼乏力,面色惨白且嘴里出血、牙齿松动,全身处处淤青,诊金花费无数却不见好。待回到宁海家中休沐半年却尽皆康复,和尚道士言称是在海上被水鬼缠身所致,如今这十几人再不敢上船,先生可知为何?”
吴梦一听这不就是坏血病么,后世读过初中的人都知道这是长期呆在海上没有蔬菜可吃,缺乏维生素C所致。
他呵呵一笑道:“这哪是什么水鬼缠身,某当然知晓是什么病,回去后告诉你家船夫,跟随某去台湾,啥病都不会有。”
吴梦说完,指着案几上台湾岛的舆图道:“你且看看,这就是台湾岛的舆图。”
周良史仔细看了看手绘的草图,问道:“吴先生,我等在哪里登岸。”
吴梦指着台湾北部顶点基隆的位置道:“此处叫做基隆,我等便在此处登岸。”
周良史道:“吴先生,我周家虽是听过此岛,却从未去过,且没有海图,无法辨别方位。”
吴梦笑道:“睿哥儿,你把六分仪、维度仪和手表拿来给周大郎看看。”
丁睿闻言,赶紧跑到里屋拿出一个黑匣子,拍着匣子对着周大郎道:“周兄,辨认方位有此物轻而易举。”
丁睿打开黑匣子,拿出六分仪、纬度仪和手表。
看到外形像个弓弩、做工精良的六分仪,和正在“沙沙”走动的石英表,周良史眼前一亮。
这石英表可是军用石英表,里面的高能电池可以走上五年之久不用更换,吴梦还带了几块电子表以及备用电池,这些手表都防水防震,表链上安装有指南针。
周良史小心翼翼的摸着六分仪,生怕搞坏了这等神器,吴梦笑道:“上船后,睿哥儿便会告诉你如何使用。”
丁睿又拿出匣子最下面的一叠厚厚的海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示了大宋海岸线上各州县与台湾的经纬度,以及张财神从宫里搞出来的天文历,上面有开封府的日月星辰运行轨迹。
经过综合后世的开封市和台海两岸的天文历,吴梦纠正了千年的偏差,将台海两岸的大致星图画了出来。
这玩意可是伤透了吴梦的脑筋,他又不是学天文的,完全是仗着自己立体几何学的不错,才勉强应付过来。
周良史望着这些资料,见猎心喜,作为一个喜欢航海的高手,看到如此精密的仪器和详细到极点的海图和星图,就像积年的老酒鬼碰到了陈酿的好酒,饥饿的饕鬄碰到了一群肥羊,眼睛里唰唰的冒出了绿光。
吴梦瞧见他的神态,失笑道:“有这些物什,还愁辨不清方位么?”
周良史激动的说道:“先生真是高人,有了此物,天下大可去的。”
说罢爱不释手的翻动着海图道:“先生有所不知啊,以前去日本,都是沿着海岸北上,再顺着高丽东行,后来有了星图和罗盘,才敢直航,这都是多少航海前辈用性命换回来的。”
吴梦看着周良史激动的样子,知道林贵平先是威吓住他的家人,吴山村之行又收服了他的心,这家伙应该会跟自己一条心了。
他呵呵一笑道:“听君烈所言,你周家还有几条新船在打造?”
周良史连连摆手道:“就凭先生教的这些技艺,十艘、百艘船都及不上,那船就送给先生了。”
说话时头都不抬,一直在研究那海图。
吴梦却不愿占他便宜,这航海知识既要传授,也要保密,有些地方是不能泄露的。
他拍了拍周良史的肩膀道:“某问过船价,你那海船官价五百多贯一艘,某按六百贯一艘买下。”
见周良史张口欲言,伸手止住了他道:“船钱定是要给,你可要记住,这些航海图必须保密,台湾岛地界暂不可让外人知晓。”
周良史明白吴梦的意思,当下说道:“先生放心,在下定当保密,明日回去定海,抓紧将海船打造完试水,不知先生打算何时启程。”
吴梦苦笑了一下,其实他并不打算太早就去,可身体状态已不允许他再一拖再拖。
他总是有个预感,估计最多还有个六七年,可能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弄,还有那么多学生要教……
想到此处,吴梦道:“今岁秋末冬初,东北风起,刚好顺风前行,估计五、六日便可到达。”
周良史一抱拳,目光坚定的说道:“先生请放心,在下回去便催促工匠们日夜赶工,确保那时能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