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平冷笑道:“莫非还是某家这属下看错了?”故意问随从道:“尔等不可随意诬陷良人,构陷可是同罪,尔等这消息可是属实?”
那随从忍住笑答答道:“启禀官人,属下二人共同所见,已勒令船工停工,刷黄漆之工匠已被制住,属下特地赶来报信。”
林贵平厉声喝道:“周文德,你还有何话说,来呀,将他锁起来,带去船场,让他眼见为实。”
另外两名随从自马上的背囊里拿出锁链,将周文德牢牢缚住,牵着往船场方向走去。
那衙差吓得腿肚子打着哆嗦,想不到方才和和气气的官人此刻变成了凶神恶煞。
林贵平对着他笑了笑道:“勿须惶恐,此事与你无关,且随某家来做个见证。”
衙差无奈,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随着众人一同前去。
黄昏时分的周家船场,夕阳斜照在巨大的船身上,那船上刚刚刷上的几道黄漆格外清晰,围着船边跪了几十号人。
周文德的几个儿子和侄子周良史问讯赶来,一样被吓得目瞪口呆,当即与众人跪倒在地,一个个汗流浃背。
那工匠早就吓得瘫倒在地,口吐泡沫,语无伦次,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贵平呵呵冷笑道:“人赃俱获,还有甚子话说?尔等安排下后事,随某家进京吧。”
众人一阵默然,朱黄色油漆历历在目,还能说什么,只怕周家在此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会不久于人世了,胆小的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林贵平见目的达到,对着刚才报信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会意,赶紧站出来道:“官人,刚才属下二人只是眼见是这工匠所刷,可并未查明是否贼人构陷,属下当仔细搜捡一番。”
周文德一看还有戏,这条老命说不定能保住,赶紧膝行上前,抱住林贵平的大腿嚎哭道:“官人明鉴啊,我周家世代良人,绝不敢做这谋逆之事,定是有人构陷,官人,青天大官人,你可要明察啊”
说到后来,眼泪鼻涕都糊了林贵平一裤腿。
林贵平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故作沉吟,片刻后他扶起周文德道:“周员外,本官职责在身,当为朝廷尽力,得罪之处莫怪,既然如此,就让左右们查个清楚。”
四个随从立即拱手称“喏”,进到船舱里细细搜捡起来。
林贵平厉声道:“哪个是周良史,与周员外过来一叙,尔等继续跪在此处不得妄动,跑了一个全家皆会遭殃。”
周良史战战兢兢站起来道:“小人就是,官人有何吩咐。”
林贵平招招手,两人老老实实的跟在林贵平后面来到一个僻静处。
眼瞅这叔侄二人还算老实,林贵平放缓了语气说道:“二位,这谋逆之事可是主犯杀头,全家流放,尔等也不想如此吧。”
周良史赶紧拱手道:“官人,小人全家都是良人,绝无谋逆之意,请官人放周家一马,小人家中略有薄产,官人如有差遣,定当万死不辞。”
林贵平笑道:“胡说八道,尔等妄图向朝廷官员行贿么,某家可不是那贪财的污吏,你二人别想岔了。”
周家二人心道你不是贪财的污吏,而是那要命的阎罗,还不如那污吏可爱。
两人想及此处,不停的向林贵平苦苦哀求,愿散尽家财,求一条生路。
林贵平哈哈大笑道:“这家财某家定然不要,既然犯错,那得弥补,周良史”
“小人在。”周良史赶紧抱拳行礼。
“既是良人,当为朝廷解忧,今日就给尔等一个机会戴罪立功,尔等要还是不要。”
“要、要、要,请官人明言,周家定当万死不辞。”周文德赶紧拍着胸脯表达忠心。
“好,那周员外尽快将这海船完工,这四艘海船皇城司都和买了,你周良史全家须随我等前去台湾岛,为大宋开疆拓土,其余人等不予追究,要是敢逃跑,嘿嘿,这周家怕是要从大宋的户籍上除名了。”林贵平威吓道。
周文德和周良史对看了一眼,长舒一口气,这条件没什么大不了的,日本航线周良史不去,还可以让周二郎去,两人瘫靠在木架上,双双拱手道:“我等全凭官人做主。”
林贵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甚好,二位走吧。”
回到船前,跪在地上的众人看到周家二人如释重负,眼睛里都冒出了希冀的眼神。
四个随从立在一旁抱拳行礼,林贵平故意问道:“可搜捡出什么?”
“启禀官人,属下在工坊内搜寻了许久,并未抓获反贼,当下只是搜捡到一个装黄漆的皮囊,不知是何人扔在此处。”随从答道。
“如此说来,可能是他人所为,故意栽赃嫁祸给周家的。”林贵平装糊涂似的打着官腔说道。
“官人明鉴,属下以为当是有仇家恶意中伤,肆意构陷。”随从躬身说道。
林贵平微微颔首说道:“嗯,那尔等留下住进周家,每日在此细细探查,须查出是何人妄图构陷,还周家一个清白,不得有误。”
四人抱拳道:“谨遵官人之令。”
周文德一听便知这是留下来监视周家的,想跑根本没可能,即算跑去海上,那日后可是永无归家之时,看来只能牺牲周良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