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议完毕后,吴梦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白天教书,夜里给丁睿开小灶,待丁睿回去后还得编写半个时辰的教材,一日复一日过起来飞快。
东京政事堂的争执吴梦并不知晓,他正在闭目沉思,今年不能再上新的项目了,必须一心教书和准备移民的事宜,改变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的大宋除了天灾,其他的日子里都还算国泰民安。
当下离党项李元昊称帝还有十九年的时间,那时的大宋进入了一个转折点,军费居高不下,仁宗赵祯被迫加税,老百姓身上的负担加重,由此引出了范仲淹和王安石的变法。
但他们两人的变法并非做大蛋糕,而是改变分蛋糕的比例,尤其是王安石,用青苗法切掉地主老财和自耕农的一份,又用市易法切掉商贾的一份。
王安石最失误的地方便是无法约束到下层官吏,他们把变法当成了敛财的工具,最后国库是充实了不少,可老百姓家中愈发贫困。
只有眼下这二十年是大宋百姓最安宁的时光,也是逐步改变最好的时机。
吴梦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他除了教育好学童以外,没有精力来发起一场变革,并且自身也没有相应的政治素质。
很多穿越小说主人公动不动怼天怼地怼空气,无所不能安天下,他自问没那个本事。
可吴梦不知道的是,他这只蝴蝶扇起的微风已在逐渐改变大宋的面貌。
就目前来说对大宋民生最有帮助的便是蜂窝煤球,在大宋推行一年多后,许多产煤的地州都轰轰烈烈上了煤球工坊,当然许多还未采到石炭的地方无法可想,毕竟大宋的交通运输还不是那么方便。
运河的航运倒是真的有了出路,北方产煤居多,现在的漕船北上运粮,回程便从东京的三个官营石炭场带些石炭或者煤球,沿途根本不愁销路。
若是日后开采西北的石炭,运河上运煤的船只会越来越多,用的人多了,石炭的价格也会走低,这便达到了吴梦希望保持水土的目的。
大宋的陕西路自古便有石炭矿,且人烟稠密,柴禾偏少,军营做饭早已用上石炭,煤球炉一上,军营中庖厨和取暖两宜,兵营中又不缺乏压制煤球的劳力。
带烟道的煤球炉一下子就风靡了西北禁军的军营,士卒们对煤球炉拍手称赞,冬日里的苦寒终于不是那么难过了。
陕西路、河东路的民众本身就睡在煤田上,以往煮饭是烧柴禾,冬日起取暖自行伐木烧炭,现下有了更为便捷的蜂窝煤炉,只要是旁边有煤矿的,都是自制煤球,用不着去官府的石炭务购买。
这一带地广人稀,官府也是鞭长莫及,对百姓采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恰恰又会使黄河中上游的林木砍伐逐渐下降,只要逐步推进燃料改革,黄河的水土流失定会有所改观。
堆肥、稻麦复种这两项农业技术可是推动了大宋农业上实实在在的发展。
不出意外,三五年内,大宋的粮食将大大增产,即便是真有大战也无所畏惧,科技真是助推社会前进的最大动力。
吴梦经过两年半的大宋生活,他逐渐有了更深的体会,大宋快速工业化未必是唯一的出路。
不管如何发达的工业国家,民以食为天是永恒的主题,用工业来助推农业,社会缓慢前进,细嚼慢咽便不会消化不良。
过了上元节,苏州州衙要搞官坊的买扑,于是组织人手统计官坊和赋税数据时,孙冕和王嘉言却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吴县、长洲两县商税和官坊收入直线上升。
他们仔细一算却发现并非完全依靠的官坊收入,酒楼、商铺的住税、进城税、集市税务、过税没有一样不上升的。
虽还未有最终的统计,可长洲县除却官坊可增多三千贯以上,即算减去煤球工坊九百余贯税金,可多出来的二千余贯是实实在在的。
其中光是吴山村市场今岁就收了二百二十三贯钱税金,这还是那栏头鲁五一天到晚喝的烂醉,没有尽心去收。
随着煤球工坊两岸都扩大开工后,一年又将多出大几百贯的商税,按照煤球这般扩张,商税定然是年年增长。
而新招募的帮工必然又会带动集市贸易量的上升,吴山市集的商税也定然会上升。
商税上升让长洲县有了充足的财力来增加水利建设,水利建设又会让百姓和厢军手里的钱更多,更多又会带动更大消费,消费带来的就是官坊的直接收入和商税的增加。
王嘉言端详着账本不禁糊涂了,想不到取消差役和部分不合理的赋税带来的反倒是税收的增长,这是为何?
以往的学识帮不了他,看来还得再去吴山村一趟。
带着疑惑,王嘉言在上元节后又踏上了前往吴山村的河船,他来到吴山村的码头时迎面撞上了智能和尚,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叽叽喳喳的学童。
吴山学堂正好旬休,这日用过早饭,智能和尚带着丁睿和枫桥班的学生们一起去苏州玩耍,正在准备上船。
智能和尚见王嘉言到来,连忙上前见礼,王嘉言还礼道:“大师,这是上苏州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