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二日夜,丁睿在屋里坐着习题,吴梦吩咐李五把自己推到院子里透透气,仰望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心下不由感慨忙忙碌碌又是一年了。
这一年干了些什么,帮丁府酿酒、开酒楼,开矿、打造器械,做这些一是让周围百姓提高收入,二是报丁家收留之恩,而自己的心愿还没有实施。
如今丁府已经步入了良性发展的正规,也是该为自己的今后打算打算了。
吴梦正思索着日后的打算,眼帘中忽然幻化出一张愁苦的容颜,向着吴梦露出幽怨的眼神。
他赶紧擦了擦眼睛,再往天边看去,依然是皎洁的明月,并无什么人脸,情知是自己眼花了,而那张人脸分明就是景灵憔悴的容颜。
吴梦心道,景灵这小娘子也不知怎样了,是不是已经觉悟了,也没见那曹都头来回禀后事如何,心下不由隐隐有些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找到这帮探子。
想了半天忽然闪过林贵平的影子,这家伙神神鬼鬼的,盛隆商铺又和东京城皇宫勾勾搭搭,说不定与这皇城司也有勾当。
于是唤来丁睿问道:“睿哥儿,这几日可曾见到你舅舅?”
丁睿眨着大眼睛答道:“舅舅今日夜里就在我家用饭,今夜想必不会回去了。”
吴梦笑道:“这个家伙,都成婚了还在外面撒野,当真是不把家当家了。睿哥儿去做习题吧,李五,你且去请林掌柜过来一下,就说某找他有事相询。”
李五领命匆匆而去。
过不多时,林贵平施施然的进来了,吴梦一见林贵平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便问道:“君烈,你小子可是成家了,还是夜不归宿,这又如何得了。”
林贵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上姐姐姐夫家来了么,又不是去外间喝花酒,有甚打紧?”
吴梦也懒得管他,直截了当问道:“你和张财神二人与宫里熟识,对这皇城司熟不熟?”
林贵平奇道:“昕颂兄问这皇城司作甚,莫非你还有军国大事要密告,不妨告诉在下,包管替兄长转告。”
吴梦摇头道:“某日日呆在这苏州乡下,哪会知晓这军国大事,是有一桩小事想问问。”
林贵平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且说说,某去问问便知晓了。”
吴梦略略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的说道:“这不前几日那明教的景灵在此处被皇城司抓获,后也不知后来如何了,这弱女子不过是被迷了心智而已,并非什么反贼之类,故想问问如今情形如何了。”
林贵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吴梦脸上一阵飞红。
他羞怒的喝道:“你这小子,不想去问便罢了,何苦嘲笑?”
林贵平的笑声把刚进门的智能和尚给引了过来,和尚看着林贵平笑的乐不可支,问道:“君烈,你这夜里怎的像只夜枭一般阴笑。”
林贵平指着吴梦道:“昕颂兄春心萌动,想知晓佳人行踪却又害羞,如何不让人发笑。”
智能和尚道:“莫非是那明教的小娘子,昕颂兄可是要小心啰,师尊曾言这明教可并非什么善类,波斯总教那边倒是信奉行善的教义,中原明教却是些狼子野心的东西,别一时着了道。”
林贵平道:“此事某已知晓了,景娘子倒还真不是反贼一类,确实受了蛊惑。昕颂兄今日提起,某就说说吧。”
林贵平将景灵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说将出来,原来歌姬景灵本是西北人,她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蕃人。
大宋的一些腐儒官吏宣扬大汉族主义,严禁蕃汉通婚,官府强行勒令景灵的父亲休妻,然后又欲将景灵的母亲赶出大宋。
景灵的父母亲一气之下被迫私奔,后来路遇贼人被杀,景灵当时年幼,被路过的江南商贾救下,带到了江南。
后来救她的商贾后来经营不善破产自杀,景灵被迫入了青楼,做了歌伎,她也是个聪明倔强的女子,坚持卖艺不卖身。
后来明教苏州的坛主将她赎出了青楼,买下了那座小院。一方面让景灵卖艺接触官宦打探消息,一方面秘密传教发展教众。可怜的景灵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明教的棋子。
吴梦愤然道:“这皆是那帮腐儒死守什么‘华夷之辩’,将一个好好的家庭就此拆散,还留下一个孤女孤苦伶仃,当真是糊涂至极。”
智能和尚问道:“君烈,那她怎的会入了明教?”
林贵平道:“那好心的商贾自尽身亡后,景娘子小小年纪无处可去便入了青楼,这苏州的坛主见她色艺双绝,用那劳什子教义蛊惑她入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