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省得。”丁大胜告别转身而去。
一晃眼就到了四月下旬,这一日,吴梦正在学堂的小屋里备着讲案,丁睿跑的上气不接不下推门进来,吴梦眉头一皱道:“睿哥儿,你晨练还没跑够啊。”
丁睿喘了几口气道:“师父,会阉割的內侍来了,在我家里等着你。”
吴梦心想林贵平还是蛮靠谱的,连忙带上新近蒸馏的酒精出门,唤来李五往丁府走去,他其实还很好奇这老宦官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走到市集的猪肉摊子前,他大声喊道:“刘老丈,快出来。”
满脸油褶子的刘老汉乐颠颠的跑了出来,对着吴梦和丁睿叉手行礼道:“吴先生、三衙内,有什么好关照的。”
吴梦道:“前几日与你说过那阉猪之事,现在请了师父来了,你且随某去丁府。”
刘老汉忙道:“小老儿这就叫来浑家看着铺子,与二位前去。”
四人一前一后进了丁府,来到厅堂,丁大胜和林贵平正陪着一个年逾六十的老者吃茶。
吴梦偷眼看去,这老內侍满脸皱纹,手脚纤细,穿着一件圆领长袍,和普通人也无甚区别,只是面白无须而已。
林贵平见吴梦到来,忙向着內侍介绍道:“陈叔,这便是学堂的吴先生。”
吴梦忙叉手行礼道:“在下吴梦,见过陈叔。”
內侍陈叔抱了抱拳道:“老夫年过六旬,已曾致仕,想不到还有些处,请问吴先生要老夫做些什么?”
这老內侍的声音倒也无甚特别,唯独比寻常老汉嗓音略显尖锐。
吴梦先推了推丁睿,示意他出去,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先生,在下家有祖传的法子,可以让猪和鸡长得更快,那便是给猪、鸡去势,且猪肉的腥臊味减少许多,可惜这里无人能懂,所以请陈叔过来指导。”
陈叔哈哈大笑道:“老夫也就只有这手艺,可从未给猪去过势,可以一试,不过去势真的有用么?”
吴梦笑道:“陈叔,去势是在下老家惯用的法子,绝对有用,要是这法子流传开来,猪肉无腥臊味,那大宋的肉食不缺,不是造福天下么。”
陈叔道:“吴先生说的也是,好吧,那老夫就为大宋朝廷再做一件好事。”
吴梦一推刘老汉,刘老汉赶紧上前道:“老先生,小老儿是这市集上杀猪的屠夫,今日就跟老先生学学这门手艺。”
陈叔道:“不必客气,老夫对这猪的身子还不甚熟悉,你来了正好指点一二。吴先生,这法子若是管用,可得来封信告知老夫,老夫在家乡也好活动活动身子。”
他一说活动活动身子,厅里的众人顿时觉得下身一凉,浑身打了个冷颤,吴梦尴尬的满脸堆笑着连连点头。
众人来到猪圈前,养猪的夫妇俩早就绑好了一头仔猪,陈叔掏出身上的一个小匣子打开,拿出寒光闪闪的刀子,这下连林贵平都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吴梦忙道:“陈叔且慢,先用这酒涂下刀子,猪的伤口就不容易化脓。”
陈叔奇道:“真是如此?”
吴梦笑道:“此酒可不是喝的酒,乃是酒精,陈叔若是想喝酒,丁府可是有世间独一无二的烈酒。”
陈叔笑道:“如此定要尝尝。”
说罢在刘屠夫和吴梦的指点下,也不管那猪如何惨叫,手执小刀切了下去。
他年纪虽大,下手却是极快,众人眼前一花,仔猪两粒**已被挑出,又按照吴梦的吩咐用针线缝合了伤口,在伤口上用酒精消毒。
陈叔用清水净了手道:“吴先生这酒是否有用暂且看不出来,可针线缝合伤口却是极有道理,若是战场之上的伤者用针线缝合,岂不是能救治许多伤兵。”
吴梦笑道:“陈叔真不愧是见多识广,这法子对伤者极其有效,不仅仅是战场,平日里被划伤的也可用此法医治。”
随后他吩咐夫妇俩好生照看这头阉猪,三日后若是无事,就将所有的仔猪全部阉掉。
众人说说笑笑朝着鸡圈走去,只有林贵平呆在原地,看着仔猪身上缝合的伤口若有所思。
当日正午,陈叔被几碗烈酒灌了个晕晕乎乎,连呼好酒睡到半夜才醒。
过了几日见阉猪活蹦乱跳,陈叔大呼吴梦为神人,言称內侍去势还有不少死亡的,定要把这消毒加缝合的法子上报给入内侍省。
吴梦听了以后哭笑不得,阉猪的法子用来阉人,亏这个老內侍想得出来。
刘老汉带着自己的二儿子和陈叔一起操刀上阵,用了两天时日,将丁府的猪和鸡全部阉掉,包括多余的母猪。
陈叔临走的时候,倒过头来一再感谢吴梦,说他为宦官们造了福,日后新进的宦官定然不会枉死,还希望吴梦尽快将酒精上贡。
吴梦万分尴尬的抱拳行礼,送上蒸馏出来的两坛烈酒,打发陈叔回了老家。
林贵平目送陈叔一行乘坐的小船走远,方回头笑道:“吴先生真乃是內侍的恩人哪,你看着陈叔对你多亲近。”
吴梦呸了一声道:“你小子少拿某家寻开心,速速与睿哥儿蒸馏几坛酒精密封好给宫里送去,别等着人家来讨。”
林贵平嘿嘿笑道:“吴先生这就开始讨好宫里净事房的管事了,当真是精通宫斗权术,将来若是入了宫,那入内侍省都都只的位置定然指日可待,可喜可贺啊。”
吴梦大怒,从轮椅上拿起一个木头匣子掷向林贵平,林贵平轻描淡写的随手接过匣子,一阵大笑跑出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