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睿“哦”了一声又低头去写记录,吴梦无奈的想到若是要把学童们培养出来,明年还真得另想法子,否则自己肚子里的货迟早一天会被掏空。
天禧二年的阳春三月底,丁家三十亩冬小麦渡过了寒冬,已经成熟了,吴山村的乡邻们看着这冬小麦啧啧称奇,吴梦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带着枫桥班的学童们一起去了麦田。
冬小麦首先要讲究选种,得挑选高产、饱满的种子来再培育,那些低产的就磨成面粉做食物算了。
三十亩地面有五类种子,这次全部过冬成活了,吴梦坐着轮椅,吩咐众学童和丁睿全部下地帮忙,仔细察看每亩的产量,择其高者再挑选种子。
这活整整弄了好几日,三十亩地就挑出了八石种子,众人将地耕好,把八石种子播了八十亩地继续育种。
四月初,吴梦吩咐李五推着自己去看了看猪栏,里面那几十头猪一边哼哼唧唧着一边狂吃猪食。
养猪的那对夫妇确实勤于打扫,猪栏甚是干净,猪也未曾有什么不适。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问起林贵平的事情好像还无回复,于是让丁睿给苏州带个口信,唤林贵平回来问问,要不到了五月以后天气太热,猪被阉割后容易感染。
林贵平翌日回了丁府,吴梦一见他就问道:“君烈,上次与你说的內侍一事如何了。”
林贵平回道:“昕颂兄,有个人倒是很合适,打听了许久才得到住址,此人原籍徐州,年已六旬,原在宫里净事房,告老还乡后在徐州居住,张财神已安排人去请,估摸半月上下便能来到。”
吴梦笑道:“那还赶得及,今岁的除夕我等可以杀头年猪吃了。”
林贵平笑道:“昕颂兄,那猪肉可是不及羊肉好吃,宫里都不吃猪肉,嫌猪肉腥骚。”
吴梦摇了摇头道:“君烈老弟,那是他们不懂如何烹调,某不与你做这口舌之争,且待冬日之时弄给你吃便知。”
这日午间林贵平便和吴梦在丁府喝了顿酒,吴梦又是喝的脸红脖子粗回到房内躺下歇息。
他心里想着今年承蒙天公作美,风调雨顺,喜获丰收,蒸馏酒也应该搞起来了,阉猪也得有酒精做消毒剂。
吴梦身边并没有蒸馏器的图纸,还得自己想办法打造一个出来。
蒸馏最好是用蒸汽加热,但蒸汽的输送眼下是不现实的,管道无法密封,只能隔水加热。
蒸馏器出口的管子要做成螺旋状,增大散热的面积,还得想办法散热让酒精蒸汽迅速凝结成液体,不然损耗太大。
想来想去只有用水冷,冬天可以用室外的水,夏天用井里的水。但又如何实现水循环呢?
吴梦起身趴在案几上画了许久也没得到头绪,丁睿进来也没吵他,安静的在一旁看着自家师父写写画画。
看了半晌,丁睿问道:“师父,你是在做酿酒的器皿么?”
“睿哥儿如何知道。”
“师父你在纸上写了好几个“酒”字,画的都是些坛坛罐罐,如何不是。”丁睿歪着小脑袋说道。
吴梦呵呵笑着道:“嗯,睿哥儿真聪明。”
“师父是想不明白么,不如去我家酿酒的地方看看,你不是常跟我说‘实践得真知’么。”丁睿说的有板有眼。
一语提醒梦中人,吴梦用力一拍额头,自己还不如个小毛孩,一直在此处纸上谈兵。
他哈哈大笑着用力摸了摸丁睿的小脑袋,丁睿挣扎着逃离了师父的爪子,然后道:“师父,我领你去看。”
丁睿喊来贴身侍候吴梦的院子李五,吩咐他推着车往酿酒的作坊而去。
小山摇着尾巴就要跟着去,丁睿叱道:“不许跟过来。”
小山鼻子里呜咽两下,龇牙咧嘴了半天,方才悻悻的扭头转身离去。
还未到作坊,迎风就飘来一阵浓郁的酒香,吴梦闻了闻,气味与后世的甜米酒香味一般模样。
酒坊前有一块平整的青石地面,估摸是用来搅拌晾晒蒸熟的粮食,古代俗称晾堂。
进到酒坊,只见里面的柴灶上的大锅蒸着稻谷,旁边的几个大陶罐盖得严严实实,这是利用作坊的高温在发酵。
有一坛发酵完毕已经打开,几个家仆将发酵后的酒醅放入一个木制的蒸桶,抬上蒸锅,大火加热不久,蒸桶下方的一根空心的竹筒便流出淡淡的酒水。
看到这里,吴梦已知道大宋为何没有烈酒了,古代的蒸酒之法和后世农村自酿的黄酒没任何区别。
这种工序虽然经过蒸发,可水蒸气与酒精没有分离,这样的酒水充其量只有二十几度,和黄酒差不多少,看到这里,他有底了。
回到屋内,吴梦思索良久,画了一个分离式蒸馏器,下面是蒸釜,上面是甑,甄和釜都都有类似酒壶的斟嘴,釜的在上方,甄的在下方,中间加一个圆形网状格栅。
标好尺寸后他对丁睿道:“睿哥儿,这玩意叫蒸馏器,是用来试着酿造烈酒的,你将图纸交于王铁匠,一定要他用铜来打造。”
丁睿笑道:“师父,此物有些像道观里炼丹的器物。”
吴梦连连点头道:“就是此物,道士便是用它来炼丹。”
说罢心里不由甚是遗憾,华夏古代那么多炼丹烧汞的,偏偏没出一个门捷列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