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睿牵着小山“呼哧呼哧”的跑来,问道:“舅舅,师傅,你们去哪里耍子,怎么不带我去。”
小山狗尾巴也摇得欢快,只想跟着去见见世面。
林贵平和吴梦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林贵平开口道:“睿哥儿,你今日去和同窗们玩耍,舅舅和你师父要去苏州城里谈些生意。”
丁睿嘟着嘴巴“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悻悻的牵着小山转身回去了。
吴梦看着丁睿那沮丧的背影道:“在下说了,不是很想去,你非要拉着某去,话说对着睿哥儿撒谎真的好么。”
林贵平拍拍吴梦的肩膀,笑道:“今日可是张财神成心请你,据说那小姐啊可不简单,不但善于琴棋书画,还精通算术,你说是不是正好与你相配。”
吴梦笑着摇了摇头,懒得反驳他,李五见他没有异议,推着吴梦跟随林贵平上了船。
船夫摇着橹,船头犁开了微波荡漾的水面朝着苏州城的方向而去,待到得苏州城,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
船从水门进了城,停在一个码头处靠岸,李五和船夫一起将吴梦和轮椅抬上了岸。
林贵平推着吴梦前行,边走边说道:“昕颂兄,今日乃是上元节,你我二人须得一夜尽欢。”
吴梦扭回头斜睨了林贵平一样道:“君烈啊,你前岁可是答应了你姐姐,今岁要成亲的,有着落了么?”
林贵平摇头叹息道:“没法子啊,姐姐找人说了门亲,某看着也还行,打算今岁把这事办了。”
吴梦哂笑道:“几十岁的人了,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想娶个公主郡主不成,话说是哪家的闺女看上你这颗歪脖子树了。”
林贵平狠劲推了吴梦一把,吴梦坐在车上一阵前俯后仰,怒道:“你再如此,便不用推了,让李五前来。”
林贵平桀桀的笑道:“谁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告诉你吧,是衙门里一个胥吏家的丫头,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吴梦呸了一声道:“如今州衙和其他县的衙前都快改制了,好歹也是衙门的公务员,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好似自己是个什么将军一样。”
林贵平拍拍吴梦的肩膀问道:“什么是公务员,吴先生嘴巴里不时蹦出些新鲜词,胥吏的确是行公务的,这个“员”字何解?”
吴梦自知失言,也不过多解释,说道:“行了,就你那点文才,别咬文嚼字了,是县衙还是州衙的,怎么今日不用去丈人家送点什么礼物?”
林贵平不耐道:“昕颂兄,今日是尽欢之夜,不要老提什么岳父不岳父的,他是州衙的,那边都纳采了,今年就将迎亲,不可随意见面的,兄台岂是不知?”
吴梦呵呵一笑道:“如此倒要恭喜君烈老弟了,你姐夫定是要大肆操办一下。”
林贵平在后面唉声叹气道:“大肆操办就不必了,咱家在苏州城里也没啥亲戚朋友,随便弄两下子就行了,不说这些了,张财神一会就来迎了。”
吴梦知道自己戳中了林贵平父母皆丧的痛处,赶紧闭嘴不言了。
去岁的上元节他和丁睿只是从苏州城里经过,未曾上岸停留,当下左右环顾,想好好瞧瞧苏州城里上元节的花灯,只见河畔挂着的一长溜的灯笼上或有画、或有字,形态各异。
吴梦兴致颇高,扭头对着林贵平道:“君烈老弟,你且推某家去看看灯。”
林贵平推着吴梦上前观灯,吴梦细看,原来这灯笼上都是些诗词歌赋,仕女、山水画像。
他一幅幅仔细的欣赏,不由感慨万千,后世的网络信息时代,各式快餐文化大行其道,人皆浮躁,很难有雅兴和情趣停下繁忙的工作和应酬,好好鉴赏这些传统文化,这究竟是进步还是退化?
河畔一角更有三五成群的士子好友,相互展示自家制作的花灯,作诗论赋比个高低,赢者大笑,输者请酒。
林贵平指着远处说道:“那处还有才女将诗、谜制在花灯之上,若有人对出下句、或猜出谜语,才女便会将亲手缝制的女红奉送,昕颂兄要不要去试试。”
吴梦自知不是那块料,连忙摇头道:“如若是王夫子和智能和尚前来还差不多,在下可不精通诗词歌赋,只是会欣赏罢了。”
林贵平哈哈笑道:“若是和尚和王夫子猜将出来,那美貌才女含羞低头奉上女红,抬头一瞧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夫子和一个头皮光光的秃驴,那场面可真是大煞风景。”
吴梦想到那副场景也忍俊不禁,两人哈哈笑着继续前行。
入夜的苏州城里满城喧哗,人声鼎沸,沿路上的花灯五花八门,什么财神献宝灯、孩童戏金鱼灯、金猴送福灯、龙凤呈祥灯、才子佳人灯……真是花灯渐欲迷人眼,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吴梦正看得聚精会神,眼前闪过胖胖的人影,随后一张弥勒佛般的笑脸从暮色中渐渐清晰,张财神到了,吴梦忙叉手行礼道:“张掌柜新年发大财。”
张财神忙抱拳还礼道:“吴先生开正纳吉,同喜同喜。今日特地邀请吴先生前来共度上元佳节,苏州城里有一处别致的小院,名唤禹香苑,里面那位景灵小姐貌美如花,且颇有才华,殊为可贵的是精通算术,故今日张某请吴先生共赏美人花灯。”
吴梦瞅了瞅林贵平,只见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当下懒得理他,抱拳对张财神道:“如此就叼扰张掌柜了。”
张财神哈哈笑道:“哪里、哪里,今日苏州人多拥挤,无法乘坐马车,只能步行,还请先生多多担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