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转过头对着那钱六爷装腔作势道:“尔既然是行首,当好好说话,不可随意打人。”说罢转身就出去了。
韦六郎回身看了看刘大牛几人,都是一脸的无奈,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武吏都走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拿这些泼皮无赖怎么样。
韦六郎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钱六爷,请问坊市行会如何加入,得交多少会费。”
钱六爷哈哈一笑道:“韦掌柜,你现下知道老实了,不谎称官府产业了?做生意的人放聪明些,便少吃许多亏。
行会加入甚是容易,哪日你随某家去会馆,烧个香拜下赵公元帅(赵公明),写个帖子就算是加入了。
会费么是按生意来算的,某前几日知道你这鱼档在苏州开了五家,生意红火。
某给你个面子,一家一年收六十贯,交了钱包你没事,安安心心做生意,有人欺侮尔等告诉你家六爷,六爷替你出头。”
韦六郎四人一听肺都快气炸了,一家六十贯,五家就是三百贯,抢钱啊。
刘大牛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他冲上前吼道:“什么六爷、七爷的,咱不认识,你这行会某等也不入,更不需要你这厮来出什么头。”
跟班犬青皮郎不待钱六爷发话,冲上前照着刘大牛脸上就是一拳。
刘大牛皮粗肉厚,挨了一拳只觉鼻子酸疼而已,连根汗毛都没掉。
那青皮郎老羞成怒,挥手道:“贼厮鸟竟敢对六爷无礼,并肩子齐上,把这鱼档给砸了。”
一群泼皮抄着木棒冲进铺子里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连池子里的活鱼都不放过,全部捞出水丢在店外。
无数活鱼落地后在街道上四处弹跳,一些爱占便宜的百姓纷纷上前哄抢。
刘大牛几人看着鲜活的几百斤鱼就这么没了,身上挨了几棒都没有这般疼痛,几人看着那些被哄抢的活鱼凄厉的哭天抢地。
韦六郎挣扎着跑出店外,想制止那些哄抢的百姓,却被旁人一推,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
他满脸悲愤得对着天空怒吼:“苍天啊,难道就不能给我等穷人一条活路吗,杀千刀的老天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蓝天上的白云继续悠闲的飘然而去,仿佛根本看不到人世间种种不公的场面。
那钱六爷看着鱼档砸完,喝道:“尔等听着,若是三日内不来会馆交钱,苏州城内的鱼档你家六爷全给砸了。”
说罢搜罗出店里不多的钱财和一伙人往坊市外走去,一旁做生意的同行们看着这群恶霸,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钱六爷对活鱼档早就垂涎三尺了,半月前开店的时候他原本不放在眼里,鱼获都是不值钱的。
谁知这丁氏鱼档的鱼并非死鱼,在水池里几天都是活蹦乱跳的,前去买鱼的人络绎不绝。
钱六爷也想过模仿活鱼档的器械自己打造,然后也弄上几个鱼档。
可张财神这个狠人把城里所有市集里适合装水车的位置全部买下了,钱六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场子。
他想着既然老子赚不到,那你就得分一杯羹,恶霸通常都是这种思路。
青皮郎在钱六爷身后说道:“六爷,如若活鱼档不给钱,是不是三日后兄弟去砸了这店。”他刚才分了一贯多钱,手里正痒痒。
钱六爷摇头道:“不可全砸,新来的孙知州听说断狱如神,不太好惹,还是只砸此店算了。”
青皮郎见占不到便宜,心里甚是不乐,那对鬼眼珠子转来转去。
忽然间他那张歪脖子脸上煞气一现,对着钱六爷道:“六爷,小的有一计,可不用打砸将那鱼档归于六爷。”
钱六爷笑道:“青皮娃子还有计策,说来某听。”
青皮郎附在钱六爷那麻子脸旁窃窃私语几句,然后说道:“只要这掌柜的韦六郎吃了官司,那些乡巴佬必定作鸟兽散,鱼档不就归六爷了么?”
钱六爷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道:“青皮小娃子果然好心思,活鱼档到手了,你且去做掌柜。”
青皮郎大喜,连连作揖道:“小的多谢六爷赏识,定然多多赚钱孝敬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