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闹纠纷的事情当晚传到了矿场的临时值房内,
恰好丁大胜招募了一批吴山村的青壮前来开矿,他听说后感到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乱子。
七十名矿工拖儿带女足足有两百六十几号人,分散住在三个村子里,据说时有闹骚,久而久之只怕人心都散了。
丁大胜抬头对随从道:“你赶紧去请子玉和陈管事来。”
向汉前和陈四一身灰尘的从外间进来,齐齐抱拳行礼。
丁大胜挥了挥手道:“坐吧,今日焦老太太和张老太太大吵大闹的事情你们可知。”
向汉前面带忧愁道:“岳父,小婿已知晓此事,眼下修筑房屋的进展不快,远道而来的矿工们怨言不断,小婿就怕人心浮动,万一这些人卷着铺盖走人了,采煤就无人了。”
陈四冷笑道:“东家,我等可是动用了官船和调令,如何能随意让他们离去,衙门可不是吃素的。”
丁大胜摆手道:“陈管事,不可如此行事,到时落下一个欺压良善的骂名。”
“欺压良善?丁员外,帮工们修筑自家住的房子东家还给工钱,某三十出头了也只见过此例,员外不可太过忍让,此事交于某处理便是。”陈四大惑不解。
丁大胜摇了摇头道:“四郎,我等既然已经出了大头,那何妨给他们再尝点甜头。四郎你明日去润州城里招募三个先生,在三个村子里先把学堂办起来,每日补贴四文饭钱,把散了的人心先捡回来。”
陈四无奈抱拳道:“东家真是太心善了,那某明日去州衙,让他们帮忙找三个先生,束脩是按当地规矩还是吴山村的规矩。”
润州自然不如苏州,工钱也比苏州为低。
“不必按地界来分工钱,将来我吴山村百姓也会来此做工,还是一视同仁,按苏州的规矩吧。“丁大胜道。陈四点头称是。
翌日正午时分,这三个村子里张贴了几处布告,凡石炭场人员,不管是矿工还是帮工的子弟均可免束脩上学,先在村里借地方上学,待学堂建好再行搬迁,孩童就学期间每日给饭钱四文。
消息传开,原来四散的谣言和闹骚不攻自破,人心稳定了下来,丁大胜以破财的方式留住了这帮工人。
待得丁大胜归来,吴梦来到丁府,仔细问清楚煤矿之事,不由唏嘘不已。
他深深叹道真是仓禀实方知礼仪啊,老百姓根本没那么高的觉悟,哪能指望这些连大字都不识的民众同甘共苦。
百姓们日后的教化必定是任重道远,知识改变命运,后人诚不我欺。
吴梦对着丁大胜抱拳道:“丁员外,在下还有一事可行,不知员外财力可否支撑。”
丁大胜也不瞒吴梦,笑道:“吴先生有事尽管道来,某家中还略有薄财。”
他父亲地下的珍藏还有不少,尚未启用。
吴梦道:“看来丁员外家财万贯都是不止了,呵呵,在下看到村里的田地冬日里甚是荒凉,今岁员外种了一百亩占城稻,熟的早,收粮后将田地翻耕一次,可在冬日里种上小麦。”
丁大胜糊涂了,他诧异的问道:“吴先生,庄稼都是春种秋收,哪有冬日里种植的道理,即算福建路和广南路那边有两季稻,那也是气候炎热方可种植,冬日种植小麦不会被冻死么。”
吴梦心道冬小麦可是后世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东西了,再过上百年大宋的江南一带便会开始复种,现在就实施稻麦复种可多打多少粮食,养活多少人。
他拱拱手道:“员外有所不知,小麦也有两种,一种是可过冬的,一种是不可过冬的。员外不如此刻速速派人前往徐州、京东路等地找找这些耐寒的麦种,今岁冬日种下,来年春天收获,再翻耕后种植水稻,可一年两熟。”
丁大胜一时有些激动,站起身道:“如此好事,待在下通知乡书里正,大家齐齐种上两季岂不更好。”
吴梦连忙阻止了他,说道:“员外今岁可种上二三十亩,用上不同麦种,对比后方可决定日后用何等麦种,否则村里的百姓一窝蜂般种上,麦苗若是冻死那百姓岂不责怪员外。”
丁大胜一想,确实是自己太冲动了,这事情可真是要先试种,忙对着吴梦行礼道:“多谢先生提醒,在下明日便让君烈派人探查,如有便买上几十亩麦种回来试种。”
两人又闲聊了些煤场之事,早早吃过晚饭后吴梦继续教授丁睿课程。
丁大胜却抽身出了府门,黄昏时去了娄江渡口,坐船上苏州城找林贵平去了,他明白林贵平交流广阔,找起种子来比他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