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花满楼用膳时,那就必须是天字号的包厢没跑了。这时,傅敬章方才觉得脸有了光彩。
而在一楼大堂,前往位于五楼的包厢雅阁之前,李卫真又确确实实长了一回见识。
见识到了所谓的“一步登天”!
去往五楼,是无需步行登高的,在一楼大堂有两架“悬梯”,外形像一个四四方方的金色笼子,客人走到里头,就会有人拉动机关,把悬梯拉升到五楼,堪称一步直达!
当然,此等待遇,唯有去往四、五楼的客人才能专享。有不少商贾富人、官家贵胄,为了讨这个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的彩头,就愿意为此多花银子!
哪怕不是为了这个彩头,也省去了拾阶登高的辛劳,对于一些了年纪,或是大腹便便、身体羸弱的客人而言,堪称是饶了一桩罪过。
同样的,其实在常春楼也都有此悬梯,只是位置隐蔽,加刚才去的又是三楼,李卫真未曾注意到罢了。
不得不说,傅敬章的父亲,在做生意这方面,确实是个奇人。在商场,傅敬章要超越他父亲,确实会有如山岳挡在身前般的压力!
而有道是吃在中原,所以在五楼,便以中原的十大菜系设立厢房。
李卫真由此起了心思,便反客为主地拿定了主意,去了那门外写有“黄鹤”二字的厢房,要尝一尝那荆楚菜。
荆楚菜的口味以“香鲜微辣”为特色,又以烹制鱼鲜见长。饭桌,便离不开诸如:明珠鳜鱼、珍珠圆子、八宝甲鱼、金黄鱼糕…...等水乡风味。但也会有神农熊掌、五味角鹿、龟鹤延年汤……等山珍。就连银耳柑羹、拔丝猴桃这些甜点,都有别具一格的心思在内。
反正摆桌的二十多道佳肴里,就没有不让李卫真竖起大拇指的。也多亏了他如今有道行在身,才能够这般胡吃海喝的大饱口腹之欲。没有让一桌子美味浪费,遭了罪孽。
而如今傅敬章看李卫真的样子,就全然是当年李卫真看张潮虎那般了。
这么能吃啊?
傅敬章看着一个个空盘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要不我们再尝一下隔壁的淮扬菜?”
李卫真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笑道:“已经有点撑了,再吃下去,就得当个饱死鬼了!”
傅敬章正想要笑着迎合,但在这时候,厢房的门却突然敞开了!没有事先传来敲门声,很不寻常!
“还真是让人失望啊!想不到,现在的你,竟然变得这般堕落!看来,我就不应该专程来见你!”
门外出现三人,头戴银冠的傲气男子,面带笑意的黄衫青年,以及额头冒汗的中年管事。
早就察觉到门外有人的李卫真并不诧异,只是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哟,傅励驰,你倒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啊!还是那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对待同门都这般鬼鬼祟祟的,可不大像话啊!”
“还愣着干嘛?迟到的人,过来自罚三杯啊!”
银冠男子不禁眼角抽搐,刚刚勾起的嘴角,又拉扯了下来。
“傅励驰?”傅敬章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自李卫真口中念出的名字,顿时对来人的身份,感到了更多的好奇讶异。
傅敬章心想:难不成,这个不请自来,又看似同龄人的家伙,是自己叔叔辈的人物?
城中姓傅的,又但凡能入傅氏族谱的,都要遵从“廉让励敬,恭谦孝明;文行信嘉,宝生荣庆”这十六字命名。
所以循字排辈,傅敬章遇到姓名里带着“励”字的,称呼一声“叔伯”,依辈分而言是没错的。
李卫真看傅励驰一下子由春风得意,变得乌云盖顶,也知晓对方的脾性,指了指距离餐桌十几步远的茶室,淡然道:“不喝酒,就喝茶吧!”
说罢,李卫真起身走到地板被升高了三寸的茶室,脱了靴子踩在草席,然后盘腿坐于茶桌一侧的蒲团,背对着精美屏风。点燃炭炉,把紫砂水壶置于炉火,静心等待水开了,才能冲泡茶汤。
不得不说,这间包厢里内置的茶室格局,应该是千年前,在中原荆楚名士间,所流行的风格了。是复古情怀,还是附庸风雅,不好评置。反正李卫真不觉反感,初次接触,还感颇为有趣。
见傅励驰仍旧杵在门外,看着自己,李卫真倍感好笑道:“你现在是变腼腆了吧?过来坐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你的地盘吧?你怎么比我这个客人,还要拘谨啊?”
傅敬章亦是连忙走到门扉一侧,摆出热情态度恭迎道:“叔叔,里边请!”
“叔叔?”傅励驰黑着脸盯着傅敬章,加重了语气质问道。
“哈哈哈……哎呦,我肚子疼!”李卫真笑眯了眼,就差没捧腹倒下了。
这个相逢,着实是别开生面,甚为逗趣!
黄衫青年的肩头,那只通体毛色雪白,头顶着一撮黄毛,如同头戴高冠的玄凤鹦鹉左右跳动,欢快地道:“哎,大侄子!叔叔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