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卿一边埋头翻看近二十年来,夏姓人家的人口档册,一边摇头笑道:“小章你可别瞎想,她是我同僚,也是举人出身,职务属:文房秘书。我们仅仅只有职务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而且,也不是我要让她这么做的,她刚刚被调职到这里,什么都得从头学起。见我要翻找宗卷,她就主动帮忙了,这叫进心,你懂吗?”
傅敬章一听对方是女举人,科考的地位比他这小小的秀才还高,这就略显尴尬了,但也仍是笑容玩味地道:“近水楼台,进心嘛!懂的,懂的!”
陆望卿只是埋头不语,但李卫真却不禁陷入了思量。原来在浮春城的管理构架,还有女人的地位,这在他家乡是前所未闻的,在中原就更是不可能了。以前总觉得,俗世里不太开明,原来在天底下,还有很多地方,很有意思!
不能仅仅是通过书本,就以为自己看到了全天下,还是得多走动,走动啊!
“哎,夏婵,找到了!”陆望卿忽然一拍桌案,神采飞扬地道。
李卫真立马回过神来,急忙道:“是哪户人家?”
然而,陆望卿却又连忙奉一脸的歉意,摆手道:“真是抱歉!细看了一下出生年月,今年才七岁!”
李卫真哑然,傅敬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替自己感到丢人。
陆望卿为表歉意,同时也是增加效率,干脆让苦心等候的二人,也都帮忙翻看这些机密资料。
但当把这些书册翻了个底后,二十年来名叫夏婵的姑娘,是找到了三人。两人年龄对不,一人虽年龄大概符合,可个月已经嫁人了,资料显示,已经迁出了户帖,绝无有错。
很失望,很无奈,可当通过这么便捷的途径,都找不到后续线索的情况下,还能怎么做呢?
忽而,李卫真一咬牙,对陆望卿沉声道:“敢问陆大人,可否有办法,找到三年前,太一门在浮春城举办仙缘大会的资料?”
陆望卿愣在了当场,先是惊骇地重新打量了一下李卫真,随后又把更多惊疑的目光,望向傅敬章。后者仅是回以苦笑,表示有口难开。
随后,陆望卿收拾了一下心情,轻声叹息道:“看来,今日陆某只能承蒙二位错爱了。关于那个级别的档案,不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触碰到的。如果,二位有心要找的话,或许得看看有没有内城的门路了。”
李卫真无言颔首,知道这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线索,傅敬章也都不敢再浪费时间,便向陆望卿提出告辞。而后者执意要送二人出到仪门,算是聊表歉意。
而临走前,傅敬章把陆望卿拉到一旁,低声嘱咐道:“望卿啊!你改天要是见到我爹娘,可千万别跟他们提起,你今天见过我的事!要不然,咱们可就得割席断义了啊!”
十多年寒来暑往的交情,说到“割席断义”这四字,那可就很严重了。
陆望卿诧异道:“小章,你这趟回来,还没有到家?该不会真的像传闻那样,你跟你表妹二人私奔了吧?”
傅敬章也都一脸茫然道:“什么,私奔?我家里是这么说我的?”
陆望卿坦言道:“那倒不是,只是自你离家出走后,叔叔婶婶就都找过我们那一撮和你交好的人。再后来,我前些天参加了同窗会,有人聊起这件事,说你表妹家里另外给她寻了门更好的亲事。你小子为了佳人在怀,就抛下了家业,和表妹连夜私奔,双宿双栖去了!”
“他们都还说你很有才子情怀呢!但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你跟小芙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在我们这受律令保护,她家要悔婚,得先去找官媒院啊!我去一打听,人家说压根没这事!”
傅敬章没好气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同窗会,这种应酬,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去点。这么多年了,那都是些什么烂人,你还不晓得?要不是看你当了官,他们那些人根本不会请你好吧!要是他们眼红你,说不定还得给你挖坑跳呢!”
陆望卿笑了笑,没有再在这面加点油盐,只是正色道:“好了,不说那些。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但如果你以后有困难,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找我!”
傅敬章点头道:“那当然了!我不找你,找谁?你可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了!”
只是这里最好的朋友,而不是唯一的朋友。大概认为那句话可以这么理解后,陆望卿反倒是放心了不少。
离开户庭院后,虽然结果并不如人意,但也不算是没有半点收获。至少不用挨家挨户地敲门扰民,也都知道如果要继续追查下去,或许可以去内城碰碰运气。
回到马车后,李卫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对傅敬章问道:“对了,小章,你家住哪?听小芙说,你家里是开酒楼的吧?生意好吗?”
傅敬章不假思索地道:“我家不在这边,在东城的花坊区。至于我家的生意,那当然是门庭若市,主要是地段好,生意自然来!春风大道的花满楼,那可是标志性建筑!”
说到这里,傅敬章脸难掩自豪神色。
掌握到足够的讯息后,李卫真微微勾起一丝嘴角,拉开车厢内的一扇小窗,对着外头驾车的车夫道:“麻烦大哥改道去花坊区,地点是春风大道的花满楼!”
车夫爽朗道:“好勒!客官您坐稳喽!驾!”
傅敬章愕然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