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地飞回木屋后,李卫真迫不及待的直接在二楼阳台降落,连忙跑到雀斑少年的房间,手里拿着几张空白的鹅黄色符纸,喜形于色地道:“前辈,您要的符纸……”
然而,当李卫真推门而入的时候,脸色顿时变换,充满了震惊与愕然,就差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本就站得里门口比较近的钟离华,见突然从门扉后探出一颗脑袋,身子竟是往后仰了一下,连忙伸手推开李卫真的脸,笑骂道:“干嘛啊?本来就长得不帅,眼珠子还瞪得那么大,想吓死个人啊?”
李卫真心想:就大师兄你这副尊容,好像没资格这么说吧?
话说回来,李卫真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措置失宜,全因他一眼便是瞧见屋内竟是燃点起了七盏油灯,灯座下全都贴有符箓。而雀斑少年的床头,靠床的墙壁,乃至少年的额头,都有朱砂绘制的符箓,散发着微微的灵光。
李卫真狐疑道:“这貌似……已经完事啦?”
钟离华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道:“哎呀!看来某人是因为办事不力,而错过了一出好戏啊!”
李卫真觉得又气又好笑地道:“可你刚才不是说没有符纸吗?你该不会真是那么无聊,又再耍我吧?我真是发现你们这些当师兄的,没一个正经的!”
钟离华义正言辞地道:“哎,请收回你的不正当言辞!这么多年过去了,令狐天是什么德性,我不好说,可我从来都是正经人家啊!我会忽悠你吗?”
说罢,钟离华还用手背拍了一下李卫真的胸口,仿佛昨晚两人饮酒之时,假装传来闻人玉噩耗的人不是他那般。
李卫真也没法真的计较,这是不是一出把人耍得晕头转向的把戏,他把手的符纸随手往桌一扔,便来到少年的床榻旁,关切道:“断师弟他,应该无大碍了吧?”
钟离华拾起一张符纸,凑到鼻子嗅了一下,点头喃喃道:“千针雪松,好东西!”
听到李卫真的疑问后,钟离华耸肩道:“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这些祛病符,只能大幅增强他自身的恢复能力。七星斗坛,是能守住他的三魂七魄,保命延生。但有代价,如果点灯之后,七天之内他醒不过来,这辈子就活在梦里了。”
李卫真有些惊慌,他急忙道:“这不就成了自生自灭了吗?大师兄,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钟离华抬手压了一下斗笠,沉声道:“走这条道,我们本来就是天生天养的啊!而且,你搞清楚状况,我可不是奉旨要救他的!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连求得一线生机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又有谁来救?”
李卫真默然,也明白到在处理这件事情,他确实不够冷静。最起码,不应该那样一味地强求别人的帮助。
眼中尽是看到昔日自己的钟离华又续道:“我不是要指责你做得不对,重情义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但人无完人,你很难做得面面俱到。如果你想成为一名领袖,在面对重大压力的时候,你更应该有忍耐力。即使你心里很难受,也不能表现出你的慌乱,你的虚弱。”
“即使那人是你的兄弟,你也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一个人的身吧?还有那么多事情要你处理,你这就乱了阵脚,你让身边的人还怎么信任你?在这件事情,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有时候你得懂得放手!”
这些话,既是一个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也是钟离华对自己这一生,做出的总结。
虚心受教后的李卫真,默默记下这些话,但在认同之余,也少不了疑惑,“我很感激大师兄的这一番指点,但也很好奇,这里头暗藏的一些玄机,你为何是选择告知于我?”
钟离华淡然笑道:“因为,我已经走得太远,没办法回头了。虽然,我看不见你的将来,也希望你能有好的开始。不要一迈腿,就走错了方向。跌跌撞撞,磕得头破血流的,让太一门,跟着你沦为笑柄吧?”
“这就是身为前辈,该死的责任感吧!”
听君一席话,便豁然开朗的李卫真咧嘴笑道:“有大师兄在,真好!”
钟离华没好气道:“赶紧爬开!楼下的书房,还有人等着你呢!”
这回李卫真仍是有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默默点头后,便信步走出了房间。
重归静谧的房间里,钟离华轻声叹息道:“这世,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当别人的大师兄了。一群小屁孩,在你眼前肆意炫耀年少无知,偏偏你还打骂不得!只能绞尽脑汁,去循循善诱。”
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李卫真轻轻地敲响书房的门,里头果真有人声传出,而且还是个男子的嗓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之后,李卫真会心一笑道:“罗师兄?很高兴你又回来了!”
那端坐在书案旁的青年,还能有谁?正是那一手一脚,搭建出这栋房子的罗毅成。如今他一手执笔,一手握尺,显然是又再构思着新建筑的图纸。
这会儿,一些事情已经心中有数了。显然那些符纸原先的主人,便是眼前之人。
见到李卫真进来后,罗毅成暂时放下手的活计,十指自然交叉,神态轻松地道:“我在家里的安逸结束了,你这儿还缺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