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易,凝血甘露,快!”
“闻师兄,没有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
“凝血甘露已经没有了,就连金疮药、小还丹、石髓散这些,都仅剩七份……我们已经没有药了!”
药庐内,从未有过数量如此之多的伤患。
拥有上百个床位的病房,如今竟要在走廊上安置重伤垂死的弟子。
自战斗打响之时,闻人玉就已经在抢救伤员,如今听闻战斗已经结束了,可属于他的战斗,才正是惨烈之际。
在闻人玉身边,一位新晋的药庐弟子,哭成了泪人,他不是被骂哭的,也不是因为见到了太多血肉模糊,而吓哭的。
这位药庐弟子之所以止不住哭声,完全是因为出于医者,对生命消散的怜悯,以及自身无能为力的自责。
倘若,是平时,闻人玉一定会对其好好安抚,并且赞赏其品质。
然而,现如今,闻人玉自己都想哭上一份。只是碍于他身为药庐的二把手,年轻弟子们的主心骨。如果连他也崩溃了,那么这药庐就和那山门牌坊一样,瞬间崩塌了。
闻人玉只能强作镇定地问道:“怎么回事?库房里的药呢?”
那名药庐弟子抽咽着道:“师兄有所不知,库房不幸被天降烈焰所焚毁了。”
“难不成,是先前那次震动?”
闻人玉确实不知情,一直以来,他都在回春室里抢救重伤员,当治疗开展后,就得全神贯注。
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有敌人杀上药庐,只要闻人玉还在设法救人,他就不会迈出回春室半步。
又如何得知,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现如今的药庐,其实已经被毁去了三分之一。
闻人玉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给床上的伤者清除颅内的血块,一边沉声问道:“炼药房还在不在?”
“在的,炼药房倒是安然无恙!”
闻人玉点了点头,续说道:“安排些人手,尽可能的去药圃抢收些药材回来,没成熟的也不怕,药效差些也总好过没有。优先炼制一批止血、镇痛的药物出来。快去!”
那名弟子快步出门,另一人急忙兼顾起他原先的工作。
如今与闻人玉共处一室的药庐弟子,全都是些经验浅薄的稚嫩面孔,大半年以前,他们尚在太一书院,孜孜不倦。
但凡有经验的弟子,如今都已忙活着救治伤员,每个人肩上的担子,都十分沉重,实在是没得挑。
失去了灵药的辅助,闻人玉救治伤员时所耗费的灵力,会是以往的数倍。他的脸色,渐渐苍白如纸。
“擦汗!”
“你干嘛?我说替我擦汗!”
面对这些手忙脚乱的新人,以及“无可救药”的伤员,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另一边,山麓下的李卫真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死状惨烈的范氏兄弟,怔怔出神了良久。
一方面,是如今李卫真头痛欲裂,一站起身就头晕目眩;另一方面,是那范氏兄弟实在是死相非人。
试问经历大小战斗已达上百次的李卫真,印象中,也是头一回见到死人的眼珠子,是可以瞪得那么大的,几乎是要跳出眼眶那样。
还有就是那范继海,那胸膛就像是片皮鸭那样,仅余骨架和肉膜,外层的血肉全都被连皮带肉给割了下来。这是活生生给流干精血而亡呢?还是硬生生疼死的呢?
但有一点,李卫真可以确信,这是出自他手,却并非是他本人干的。
自李卫真听信了脑子里的那道声音说,可以助他速战速决后,他就渐渐失去掉意识了。
尤其是在那片逆鳞被摘下后,他的世界更是眼前一黑,不久便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直到恢复神智后,不知何时,雨停了,天空亦逐渐放晴。
没过多久,李卫真更是看到了头顶上空,快速地飞过了一群太一门子弟。看声势,不像是逃亡,更像是追捕猎物的猎人。
后来更是看到了属于令狐天的青鸟飞过,这让李卫真倍感高兴,很想追上去,只是无能为力,便只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