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龙剑蓄力待命,誓不低头的李崇明运起最后一丝气劲,不为躲闪,更无意顽抗,只为了身躯依旧能够巍峨挺拔,不负豪杰之名!
“爹爹!”
然而,一声蓦然惊呼,便化去了那硬汉铁骨,脸生柔情与慌乱。李崇明急忙回首,竭声嘶喊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别过来!”
纵然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血可流,头可断!却唯独那最柔软的心头肉,舍不得她受半点伤!
面对含泪的喝止,李琉霜非但没有停留,反倒以更快的速度挡在了恶蛟与李崇明之间。
只因汝之恩情,亦是如山!
三千青丝随风飘扬,本应是绾起秀发的天青色凤钗,正悬于主人身前,散发出湛然的灵光。
恶蛟沉声戏谑:“好一个父女情深,凭的就是这护身的法宝?怕是半剑你也挡不得,谁给你的底气?”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除了那不言苟笑的老父,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会为了琢磨一件凤钗,磨去了整整三年的光阴?
李崇明一生从未向人委曲求全,然而,在这一刻,他双眼通红,语气极近哭求:“霜儿,你快走!带上你娘亲,找你师父去!你不是李家男儿,这浮南城,这李家,再也与你无关!”
“爹,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不是老天爷要灭我李家!”
常言道,虎父无犬女,李琉霜亦是如此!
李崇明常常私下向友人谈起,女儿性格随他,如今看来,此言绝无半点虚假!
雷声隆隆,大雨更添滂沱,风声穿过残破的街道,变得更为萧瑟,活像一声声掩面的叹息!
迟迟未发的剑光,怎料竟倏然消失,杀机未至,换来的又是狂妄之极的怪异笑声,“不是天要亡你李家,是我!你们李家,就该断子绝孙!”
狂妄恶毒之言,更甚蛇蝎,李琉霜剑眉冷竖,叱喝道:“孽畜,我绝不容你!”
说罢,李琉霜纵提身形,手执飞剑怒斩蛟首。
然而,那恶蛟不躲不闪,竟是迎头直撞,将扑闪而至的身姿,轰然撞倒在地。
若不是李琉霜有护身的灵宝,恐怕如今已是气血翻涌,器臓撕裂!
糜战之间,两方皆有损伤,然而差距,竟被拉得越来越大!
“一群蝼蚁,实在没兴趣和你们再玩下去了,就让汝等感受何为绝望吧!”
面对这群负隅顽抗之人,恶蛟似乎失去了耐心,骤然再次腾空。血盆大口再起无边吸力,只是这次吸的并非是乌云,更不是飞剑法宝。
而是那些漂浮在水面,或是城中各处的尸骸,当中既有修仙者,更不乏凡人尸身。皆被吸入了血盆大口,囫囵入腹。
在吞噬尸骸之后,那恶蛟身上不仅血气与煞气更甚,身上的伤势竟也有恢复的迹象。血雾之中,新的鳞甲完好地盖过了旧的伤疤,威猛亦更胜从前!
自断臂之后,便尽可能试图调息复原的谭焯华,见此一幕,道心几乎更添破碎,那是一种彻底的绝望!
“天妖化血?”
不止谭焯华,众人的心中皆是悲愤凄然!绝不可能有错,那蛟龙并非仅是大妖血脉,而是倾世卓绝的:天妖!
若不是妖族中的绝世王者,如何能觉醒得这般逆天神通?区区一座浮南城,想要抵挡天妖的屠戮?痴人妄想矣!
谭焯华已是失魂落魄,似哭非笑地呢喃道:“原来,它真有真龙之运啊?”
“姓谭的老王,如不是十年前你将我逼入九死一生的绝境,我都不敢痴心自己还能在妖脉一途上,再迈出一大步呢?你说我该恨你,还是该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