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夏公公皱起眉来,感觉姚朱安似乎话里有话。
“唉,”姚老板叹口气道:“就在半个月前,你们忙活着所谓张可俞背叛一案时,鬼戎族的老头领被他侄子所杀,他侄子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鬼戎头领,这位可是血气方刚,认定你们是软弱又多金的大肥羊,所以一篡位就谋划着大举进攻了。族中赞同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这次进犯就这样开始了。”
“原来是这样。”夏公公暗自长叹一声,面上却仍不动声色,点点头道:“正如你所说,争战已起,退兵也不现实,这已经不是你我个人所能左右的了的,况且,真正干一仗,对于我们双方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这下姚朱安迷糊了:“你不是来找我求和的?那到底是什么事?”
夏公公招招手,姚朱安不由自主起身,将耳朵凑到夏公公面前,听这位老太监捂着嘴耳语着什么。
“什么!这仗打一个月还不结束的话,就将督军杀掉?”姚朱安张大了嘴巴,越来越不解地看着夏公公:“你们主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是作战不利,需要军法处置的话,也应该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啊,为何要假手于我们鬼戎?”
“自然是因为我们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处置的啊。”
“老夏,我多问一句,敢问这督军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怎么得罪了你们主子?”
“这个,”夏公公叹口气道:“督军是太子。皇帝恐太子拥兵后有不轨之心,所以有此安排,你只需知道,这只是以防万一之举,你们千万不可冒进啊。”
姚朱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要我说,你这主子的脑子,都长到猪身上去了。”
虽然各怀心思,但毕竟双方还在同一个利益共同体内,夏公公又嘱咐了姚朱安几句,便要告辞。只是姚老板拽住他的袖子,死活让他买了两三样玉器纸墨,坑了老夏二十多两银子才放他去了。
夏公公走后,姚朱安转到货物小山后面,坐到一张黄花梨木桌前,呆了片刻,弯腰从自己靴子中摸出一把雪亮的小匕首,轻轻放在桌面上。他又从桌子右上角拿过一个木盒,盒子里躺着一支羽毛笔,和一个小巧的青灰色的瓷瓶。姚朱安取出羽毛笔,在瓷瓶里蘸了蘸笔尖,径在匕首的精钢刃上写了几行鬼戎文字,写罢看匕首上的字迹复归于无,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蓝色刀鞘,小心将匕首套上。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外面开门声响,随即一个活泼的声音跳了进来:“姚老板,京兆尹夫人要的几支金钗都送到了。我看他们家正打扫屋子,丢出来几件家具,成色还不错,就捡了回来,老板您看看怎么样?”
姚朱安皱皱眉,手中握着蓝鞘匕首转了出来,看见自己新招的小伙计值当欢天喜地地守着一堆破桌子破椅子,不由叹气道:“我说值当啊,咱们虽是开杂货铺的,但也不能沦落到收破烂啊。你这样做,让咱们那些客户怎么看,他们会以为咱们经营不善的。”
“诶,老板,我也不是什么破烂都捡,你有所不知,”值当依然是一脸兴奋,和自己老板一样精明的小眼睛里精光四射,道:“这几件家具虽然破旧,但您看这木料,有小叶紫檀,有酸枝,都是名贵的木料,虽然不能当家具用了,不过我们找人加工加工,做成些个案头小件,比如笔筒镇尺啥的,再小的料子还能雕成小把件、手串珠,卖出去就是一本万利啊!”
姚朱安哈哈大笑,摸摸小值当满是汗珠的头,笑道:“值当啊值当,我真没看错你,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自己开店了!”
值当露出憨憨的笑,笑纳了老板的夸奖。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姚朱安手中的蓝鞘匕首上,不由惊喜道:“老板,哪里收来的物件?用羽毛做刀鞘本来已少见,还是蓝色的羽毛,肯定很珍贵吧?”
姚朱安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也是一脸的骄傲:“是啊,很珍贵的。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蓝鹰的羽毛制成的蓝羽刀鞘,专门用来盛放传世之兵。我好不容易才托人寻了一把,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这是我为一位好朋友准备的生辰贺礼。”
姚朱安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小伙计:“值当,还得麻烦你跑趟腿,这个礼物,今天就得送到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