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明朝万历年间,有一落魄秀才,姓慕,名文,字慧之,河南安阳人氏。少时家境贫寒,屋子夏漏雨,冬漏风,十分贫困,平时父母仅以给人做工换得两个辛苦钱贴补家用。于是他从小立下志向,长大后定要扬名立万,出人头地。
常言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若想要封王拜相,出将入相,若非大富大贵之家,定然要才识过人,或文或武出类拔萃。那慕文即有雄心,不负壮志,入学以来勤奋刻苦,不论《诗》、《书》、《孟子》,居然一学就会。先生教习《大学》,开言道:“大学之道。”慕文即答:“在明明德,在清明,在止于至善。”先生之意,是让他跟着读,却不料他居然顺着读了下来。先生惊异道:“你从哪里学来?”慕文道:“先生闲来之时吟诵大学,弟子窃闻之,便记了下来。”先生不信,便问:“若如此说,大学你也会读一些了。”慕文点点头,又飞快摇摇头,说道:“弟子学识不明,不敢说会。”先生怒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会不会读,一读便知。“慕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此时先生发怒,也只能小心向下念述。但他天赋异禀,只不过听了先生读过几遍,居然朗朗念了出来,从”知止而后有定“到“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一气呵成,不出差错。虽然读的慢了些,总是没有出错。
先生之意,本来是听他说能读下《大学》,心中不信,一来这大学虽然通读并不算难,但一口气不出任何错误,几千个字,谁也没有把握,二来料想他不过是小孩子卖弄学识,也想给他点打击,让他虚心求学,却没料到居然能一口气全读下来。连旁边同学也是震惊,个个互相私语,都在谈论着这人究竟是何人,也有的是看着先生,看先生如何收场。先生本来碰到如此情况也有些尴尬,但稍定心神,马山心中转喜,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说道:“你读的不错,并没有出现错误。”手一摆便让慕文坐下,仍然讲课,不时观察着慕文,见他仍然虚心学习,心中更喜。
这先生也是个落第秀才,屡试不第之后才坐馆当了先生。虽然不再热衷功名,但为人师表的,总想着能培养出几个像样的弟子,不论是秀才举人,有一两个有心回报的,都会颇有好处,就算没人回报,靠着培养出功名的名声,前来求学的人也会不少。当下放了学,自己连夜前往学政处,说明慕文事情。这先生本是学官的学生,说明慕文今日之事,学官也是诧异,暗下留心。
一幌三年,童生赶考,慕文此时年方十四,文章已经做的有模有样,加上他平时又是聪明,很得先生喜欢,先生也就将慕文在学官面前多多保举。待到童生放榜之时,名列第一。又过三年,正是慕文十七岁的年龄的时候,参加乡试,居然再次夺魁。年方十七,便有着解元身份,登时轰动乡里,门庭顿时生辉,前来结交的乡绅名流不计其数。不出几日,门楣已经是焕然一新,再也不见贫困。
三年之后,春闱会试,转手之间便为贡生。正是年少得意之时。虽然不是会元,但小小年纪便为贡生,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此时慕文一家也由乡下搬到了京城之中。庭院轩敞,雕梁画栋,每日读书之后便与几个书中朋友,文人雅士谈古论今,说不尽风花雪月,谈不完古道春秋。春风得意,纵情狂欢,一时成为京中人所共知的风流才子。
但自古以来,好事多磨。这慕文既然人生处处得意,但不料忽然有一日,正弹琴赏赋之时忽然口吐鲜血,昏倒于地,顿时吓坏朋友,连忙将他送回家中,派人请京城名医前来诊治。
大夫看过,皆是摇头,都说气血衰弱,倘若要保全性命,以后不可劳心费神。家人谨记,好生调养不提。
这慕文是风流惯了的,一时闲下来也有些无聊,加上京城之中,人马喧嚣,又有些朋友整日里来寻访,虽然总是要谢客,但长久以来总不是办法。于是同家人商量,先回老家疗养,待到病好如初之时再回京准备科举之事,家人应允。于是这慕文便带了几名随从家人回了故乡,将息身体。
那慕文少年成名,即便是离乡数年,归来时仍然是轰动全县,当地名流士绅皆争相拜访,慕文身体有羕自然是派人在门口一一挡驾道乏。待到几日之后,众人散去,方才安心养病。
慕文是个风流少年,一二日安心尚可,但时间长了也是颇感无聊,身上的病状不但是没有缓轻,反而更加沉重,镇日里窝在家中,胸口仿佛是压了一块大石,根本喘不过来气,想出去走走散心,那些家人一来担心他的身体,二来也是临行之时老爷夫人有所交代,因而更加不敢有一刻放松,睡觉吃饭都有人小心伺候,不敢有片刻差错,弄得这慕文反而是坐立不安,病况愈加严重。
不知过了多少日,一日,那慕文躺在床上,半昏半醒之中,仿佛听到下人们都在呜呜哭泣,心想自己虽然痼疾难消,但总不至于一时半会殒命。听了这哭声,心中恼怒,便想起身责骂他们几句,怎奈刚要起身,身上就如同压力千斤重担,片刻不能移动。想要开口,喉咙里都是呜呜咽咽的嘶哑声,根本不能开口。忽然想到人在弥留之际会有如此景象。不免心中有些好笑,自己幼年之时立志成材,好不让家人受风霜之苦,如今家境殷实,自己置下了偌大家业居然于自己马上变没关系,好似一场梦境泡影。再一想又有些凄楚,自己身故之后,即便是金鞍玉马,锦衣玉食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高兴了。正想间耳边忽然传来父母的哭泣声,登时哭泣声在难中愈来愈响,弄得脑袋嗡嗡直响,慕文本来就是晕头转向,如此以来更是觉得头冒金星,如在云里雾里。终于脑袋一声响,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过了一时半会,慕文突然醒转了过来,身子也能动弹了,口中也能发声,但耳中却听不到之前的哭泣声,口中不知为何十分口渴,叫道:“水来。”叫了几声却是没人答应,慕文心中恼怒,挣扎着坐起身来,四处看时,却是空荡荡的,心中奇怪,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只是传来自己的回声。但喉咙已经像冒了烟一样,不得已穿上衣服鞋子倒水。那水壶却也是空荡荡的,惹得心中更加恼怒。
忽然耳中传来潺潺水声,心中大喜,连忙走出门外,却看到门外有条小溪缓缓流过,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咚咕咚喝了个饱,顿时一扫心中的烦闷之情。忽然惊觉:我家门口哪里来的小溪,又像四处看去。之间四面八方皆是荒野,自己家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抬头一看,只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矗立着一座大山,高耸入云,昏暗的天空之下这大山高耸入云,不知到底多高。半山腰也传来爽朗笑声,心想:这山不知为何出现,我索性走他一走,看看这山上到底是何名堂。想到此,趟水过小溪,循着山路走了上去。
那山路十分平整,走在上面,如履平地,虽然是向上一直走,但丝毫不觉得吃力,反而是不知为何胸口有一丝畅快,也不像之前那样气闷了。越往上走,天色反而是愈加明朗,比在山脚下面明亮了不少。慕文四处望去,只看到自己身处半山腰,四面都是些薄薄的雾气,远处青山翠蔓,绿树成荫,溪流潺潺,鹿麝相戏,景象万千,一派祥和,与山脚处的愁云惨淡,昏昏沉沉是两个天地。看到此处,心胸畅快,身上的病好像已经消除一般。只看的慕文驻足流连,不想再往上一步。
忽然传来一声“妙哉,妙哉。我若是如此落子,对面党要弃子认输了。“说完哈哈大笑,显然是十分得意。慕文心道:”这里难道还有人对弈?“听到声音还在上面,便提足又往上走了一段,猛然发现半山腰有一平坦地面,里面有一山洞,山洞外有一人对着石桌正在凝神沉思,不时出一句”妙哉,妙哉“显然是对所下之棋十分得意。慕文心中不觉好笑:”但凡举棋对弈,当要双人一起,你一子一步,偶有妙招,自然得意。或是单人打谱,看古往名家妙手连连,也能拍手称快似这样一人分饰二人,总是与己相对,有何乐趣?“但看那人陶醉其中,在石秤两边换来换去,丝毫不觉得有人前来慕文走上前去,看棋秤上黑白棋子有如黑白双龙互相厮杀,棋局劫中劫,套中套,双方都是极为凶险,一招不慎,直接可以弃子认输。慕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眉头舒展,一击手:”嘿,如此可也。“
“先生思考良久,脸有喜色,定然有妙招,在下求教。“不知何时,那人已经拱手站在了慕文面前。慕文刚才想棋入迷,完全没注意这人,看到那人拱手作礼,连忙回礼道:“在下狂妄,无意打扰,请先生见谅。”那人哈哈一笑,说道:“这棋局我已思考多时,一直想不出该如何落子,请先生不吝赐教。“说着将手一伸,让慕文坐下。
慕文又拱了一下手,坐了下来,说道:“这局面错综复杂,黑白两方有如两条恶龙鏖战,目下双方皆是到了生死关头,一招棋错,满盘皆输。“那人道:”先生说的正是,在下思考良久,仍想不出这双龙互搏局该如何破解。慕文摇头道:“在下说一句先生不爱听的话,这并非双龙互搏,而是猛虎啸龙局。”那人呆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先生此言差矣,这二龙相斗,龙首龙腹龙尾皆在,如何是猛虎啸龙图?”慕文轻轻一笑,说道:“若是当成是二龙互搏,则白龙为一盘龙之势,欲将其绞死;黑龙则为一撕咬之势,攻其腹心。如此一来。白龙未将其绞死而腹心已然不保,是为败也。”
慕文刚说完,忽然半空中传来哈哈笑声:“居常兄,你与我对弈千年,不肯认输,今被一少年戳破玄门,还不认输更待何时?”那叫居常的人冷哼一声:“小孩子又懂得些什么。”说完也不言语。另一人又说道:“你执拗了千年,总是嘴硬。自己解不出,来到这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都不能解出,你还要死扛到底么?“
慕文正在讲棋,空忽然传来人言,正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他好久不能作声,忽然想起:“我想棋入了迷。忘了这山来的蹊跷,绝非善地。如今又来了这几个奇奇怪怪的人,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两腿也是莫名的打战,想要发足狂奔,双腿缺如灌了铅一样,不能挪动一步,双目也是眩光闪闪,几乎就要晕倒。
忽然手上一阵温暖,手掌已经被人握住,顿时感觉全身上下一阵暖洋洋的,也不像之前那样心慌了,脑中一片空明,看着那老者,竟然十分心安。想到,这几个人奇奇怪怪,不像是凡间之人,说的话也是谈论棋局,于我并没有恶意,想来不至于伤害于我。想到这里,更加觉得心安。
方才定下心神,便听到那居常又说道:“你放才没听这小孩子说嘛,这不是二龙互搏,这是猛虎啸龙局,你不妨听一下他如何说。“另一人道:”不论是二龙互搏还是猛虎啸龙,现在你腹心即将不保,回天乏术,再走也不过是挣扎而已。“居常冷哼一声:”居敬,你也莫要得意,方才那孩子已经有了妙招。孩子,你不妨执白走上一走。“居敬道:”小孩子自以为会了几步棋便开口,你也当真?“
慕文从小天赋过人,从未有现在这样被人看轻,心里一时恼怒,说道:“二位前辈,在下姓慕名文字慧之,居敬前辈说我不能拆解,实在有些看人不起,有失大家风范。“居敬没想到慕文不过二十岁的年龄竟然敢出言顶撞,一时也噎住了口,居常冷笑道:”说你莫要张狂,现在吃人教训,也是应该。“居敬怒道:“小孩,你若是破不出这棋局又当如何?”慕文听他仍然称自己为小孩,反唇相向:“老头,我若是破了你的棋局,又当如何?“居敬更加震怒,说道:“若是输了,便让你回去,你若是输了呢?“慕文知道他说的回去是让自己再回尘世,是下了重注,也是极为自信,但自己破这局已经是十拿九稳,况且居敬说话如此张狂,早让他心里不悦,便说道:“我若是输了。任你处置。”居敬哈哈大笑,说道:“那就请你落子吧。”
慕文坐于石秤之旁,沉思良久,方才落子。原来的棋势是白龙绕围,黑虎掏心,白龙已经缠绕住虎腹,但黑虎却咬住了白龙脖子,慕文一落子,将龙爪送在虎口之中,如此一来,黑虎只能先啮龙爪,否则无法杀死白龙。居敬冷笑一声:“口出狂言,以为你有多大的妙招。”一落子,便将龙爪摇下,虎口仍然是咬住脖子,令白龙不能动弹。慕文面沉如水,不做声色,轻轻一落子,又将一龙爪放在虎口之中。居敬冷笑道:“弃车保帅,与前面如出一辙。”一落子,仍将龙爪咬碎。“慕文面无表情,仍旧落子,又将龙爪送在虎口处,居敬虎口一咬,又吃下一个。
对弈之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居敬置身棋局之中,不能看穿,但居常与那老人已经是十分明朗了。原来这棋局真如慕文所说,不是二龙互搏,正是猛虎啸龙,双方虽然都是得棋便胜,但居敬执黑先行,占了先招,因此将到终局之时被黑棋抢先一步,岌岌可危。慕文却是将龙爪送到虎口,看似笨拙送子,但黑虎每落子便不由得前进一步,白龙龙首却借着这一步棋的转圜时机将龙首不断后移。这猛虎来势凶猛,若是硬拼,恐非敌手。龙腾虎跃,龙势绵长,虎势凶猛,若是避其锋芒,趁虎势衰便是良机。再看局势,白龙龙爪已经被黑虎吃了个干净,但白棋却不知不觉留下了一步的转圜时机。
虎势此时正是将脖子伸到了头,欲进不能,欲退不得,但居敬也非狂妄,看出形势不对,在黑虎前爪上落了一子,这猛虎虽然力尽,犹如强弩之末,但得了一跳板之后仍然是虎虎生威,精神抖擞。居敬冷笑:“龙爪已尽,龙威大减,即便是能进能退,但进退皆不出我之掌握,小子,准备受死吧!”语气中却已经是十拿九稳,好像胜局已定。
慕文抬了一下眼,凝视着半空中,半天没有说话的他忽然向半空中悠悠说道:“你说我破了你的猛虎啸龙局就放我回去,可是真假?”居敬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谁后悔谁是乌龟王八蛋。”慕文听他言语粗鄙,不觉皱了皱眉头,也不在坐着,站起身来,微微做了一揖,说道:“晚生慕文,河南安阳人氏,因患病重,昏迷之中来到贵地,窥探棋局奥妙,若是言语中有得罪之处,万望海涵。”居敬道:“早知现在,就别放大话,现在你是不得不落子,快……”
“啪”的一声,慕文已经落棋,那老者连忙看去,只见白龙虽然龙爪已无,但龙身已经却在转圜的时机逐渐合龙,龙首龙尾已经牢牢的将黑虎围住。黑虎此时若踏在一块跳板之上,准备向前飞跃,慕文落下一子之后便不再是猛虎啸龙局,而变成了十面埋伏射猛虎,慕文落下棋子,向半空中凝视:“前辈,请落子。”
此时已经终局,再也无法落子,这棋局属实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此时虽然终局,但龙头仍然是于虎口不远,昂扬虎头,跃跃欲试,若是再有一步,绝对不能翻身。慕文说完冷冷的看着半空,良久没有回声。居常道:“居敬,如今还小看人么?”居常道:“虎势未断,龙威未发,正是僵持时候,胜负如何还不知道呢。”对那老者道:“王质,黑白子数如何?”王质道:“弟子刚才数过了,黑白两子竟是一样,黑棋饶半子,白棋半子获胜。”慕文听到此方才松了口气,想着能将这样的局面解成赢半子也是需尽全力,只听居常道:“居敬,你可认输?”居敬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居常道:“王质,你待会问他是否愿意回去?若是愿意,就将他送回去吧。”王质躬下身子,答应了一声,清风吹过,居常居敬已经远去。
王质过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慕先生,请先坐下。”慕文此时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王质说了两遍,才回过神来,坐在石凳上眼神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王质道:“上茶。”说话间便有一童子从山洞中走了出来,手捧茶盘,端着两杯热腾腾的茶水,王质一挥手,那童子又回到了洞中,王质道:“慕先生,请先喝点茶,喝点茶就会好多的。”慕文此时心乱如麻,也不知王质说了些什么,但鼻子中传来阵阵茶香,不觉抿了一下嘴,想着自己醒过来只喝了些凉水,现在仍然是口焦难耐,闻到茶香,想也不想就端了起来。
刚打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慕文精神一震,又看了一下茶水吗,见那茶水,清澈见底,半点色彩也无,就如同寻常开水一样,热气腾腾却入口正温,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顿时五脏六腑好像被洗了一遍一样,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快活的感觉,心里也镇定好多,不禁赞叹了一声:“真是绝世罕见。”
“慕先生不嫌弃就好。”慕文猛然惊觉,看着王质,见他满面微笑,虽然脸上有了几道皱纹,胡子也花白了许多,但精神奕奕,就是一花甲之年的老人,心里又默默的摇了摇头,但方才居敬所说的千年棋局,凌空飞行都不见人影,这都是凡人难以想象的。“莫非?”慕文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又摇摇头,总觉得太过反常。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己没想清楚怎么便想到了鬼神呢?又看向那老人,忽然想到“王质”,忽然“啊”了一声,颤声道:“莫非……莫非这里是仙人弈?”
《述异记》曾记载晋樵子王质入山打柴,见两仙人对弈,等到回到村中,物是人非,问之才知道山中一时,世上已经过了百余年。因王质看到仙人对弈才尤=有此境遇,故后人将此事名之为“仙人弈”,但后来王质所去并未记载,后人也将此事当作奇闻异事,但并不以为是真,只当作戏言相谈,没想到慕文今日正遇上王质,想到王质不过是稍微看了一下棋局便已经过去百余年,自己在这里呆了多时,外面岂不是已经过了千年?即便是能够回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纵有千般才学又有何用出?想到这里,愁苦。愤懑,心酸,无奈一起涌上心头,五味杂陈的心中正不知是何滋味。
王质看到慕文脸色,心中也已经明白了大概,轻轻抚了一下胡子,又说道:“上茶。”话音刚落又是那童子从洞中走出,茶盘之上仍放着两杯茶水,童子将茶放下,又转身回到了洞中。
王质看着慕文刚刚唤醒的精神又变得形同槁木,又说了一声:“慕先生,请再用茶。”慕文如同雕像一样,半点不闻,再说几句仍然如此,王质轻轻叹了口气,将茶盖掀开,端着茶水送到了慕文嘴边,那茶水仍然是清香扑鼻,慕文不知不觉闻到也是忽然醒了过来,感觉到茶水已经到了嘴边,自然顺着向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