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道:“敢问大巫师,即便我是所谓的贵人,我需要做些甚么才能帮到你们?还有,我是朝廷通缉的逃犯,你留下我,就不怕矩州都督府的兵追上门来?要知道,包藏逃犯可是大罪,大巫师可曾想到了后果?”
“嗯。问得好!”宝蚩道。
他心里清楚,这里面有些事他是不能告诉李峥的,比如他已经窥出李峥的“不同凡响”,眼前分明是一个“鸠占鹊巢”“强阳克阴”之人,只是这样的“怪胎”又是不是蚩尤神指引给我族的神使者呢?必须要等到“鸳鸯戏水”“血溅巫峰”之后才能断定。现在言之尚早。
如果他真是神使者,那么他究竟怎么做才能禳解本族的灾难,这是“天机”,就连自己也揣测不透,又如何解释给他呢!
“李郎君请吃酒。二位友人请。”宝蚩端起酒碗致敬。陈唤儿来瑱也端起碗来呷了一口。李峥小啜一口,放下酒碗在等着宝蚩回答。
宝蚩道:“我是部族的巫师,也是在行巫事时得到了蚩尤神的指点,所以贵人究竟如何做才能替我族解除灾厄自有天机,不是本巫师能揣摩透的。我想不妨我们来谈一谈后一个问题,我部如何保证三位贵人的安危,又如何对付得了朝廷吧!
我想这个问题才是三位眼下最为关心的。首先,留下贵人可是蚩神的指点,我非做不可;其次,在黔中道诸州中唯有我牡部落可以与矩州王卜昆部相抗衡,王卜昆是朝廷敕封的世袭都督,我家白小梅同样是朝廷敕封的世袭都督,论实力,我们两部都能调动出万儿八千的兵来,即便王卜昆知道我留下了各位,谅他也不敢把我部怎地!
再说朝廷那边,要灭绝你李家的只是杨国忠,并不是皇上,虽说杨国忠是当朝首席宰相,可他要是大动天下兵马来我南寿州只为讨伐李郎君,恐怕也不至于,更何况,即便他有此心,朝廷可供他调动的兵马也没几个了。
前年南诏一战,朝廷白白葬送了六万兵士,如今内地已经没兵了,谁都知道天下兵马都被边关的节度使掌握,朝廷唯有禁军可用,皇上又怎能答应他调动羽林军来黔中道只为捉拿你呢?
可凭杨国忠的做派,若是说自此全然不管不顾你,任由天高鸟飞,鱼游阔海也绝无可能,本巫师料想他定会不断派些小队精兵来杀你,还有就是给王卜昆施压,让他调兵和我火拼,等那时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而且我行巫事,既然得到蚩神的指点,我部定会有神相助,大兵来时,总是能逢凶化吉的。
所以,款请几位留在寨中,也不只是单为禳解我部灾难,更紧要的是我们能为三位提供保护,看他王卜昆敢不敢入我部强抢贵人。我这么说,几位觉得可好?”
李峥与陈唤儿对视一眼,心道:“不错,这就是交易,有时候明面儿上的交易比人心可靠,我作为‘贵人’留下,是巫师得到蚩尤指点,让我来为他们消灾的,作为交换条件,我被杨国忠一系追杀,眼下需要得到保护,结束逃亡生涯,正好。
只是……我活着的目的不只是逃亡,还有报仇,为惨死的村民报仇,一定要除掉王卜昆、吉江还有鬼老七,他们能帮得到我么?”
陈唤儿瞅着李峥,心道:“眼下我们贸然去矩州报仇断不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先在牡寨安生,看看形势再做打算。”
心思如此,便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李郎君,依唤儿看,既然大巫师诚意相留,我们便安心住下好了,郎君也可凭你的医术,看看能不能帮上大巫师的忙,为寨子里中了蛊的人解解灾。一切审时度势,从长计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