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那些捕快顿时都在旁边奉承:“典史老爷当然得好好的给卓捕头庆功,这次过去肯定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些天圣教的余孽给抓住,咱们汲水县又光彩啦!”
到时候功劳安排下来,他们这些哪怕没出面的捕快都能分润少许。
毕竟人家卓捕头不在乎这点功劳。
有功,那就是大家的,上报朝廷都是大家一块合力。
不然现在的衙门里,这些捕快和典史,能轻而易举的放权什么都不管,还没有多少怨言?这做人做事,出身将门的卓弩可相当的懂!有时结成利益团伙更方便!
这些话卓弩没教过钟信田,但他也明白:“这定然会马到成功!”
又聊了几句。
带着几分醉意和倦意的典史还是提醒道:“对了,河帮那边你就抓点紧,昨天苦主的家人又来闹腾,真是烦不胜烦。”挥挥手:“信田办事我放心,就交给你了!”
说完就和那些脸上带着笑意的捕快们离开,朝着城东花天酒地的地方走去。
他们都不管事。
办案,那自然就是钟信田的事情。
看着这些捕快和那位典史老爷很随性的模样,周围的那些白役帮闲们也赶紧簇拥过来:“小田爷,这么早就从家里回来,不如小的去买点早饭,先吃着点?”
钟信田这时候腹里也觉得饥渴,便点头道:“那给我来碗甜米浆和大碗的馄饨,再来两张菜饼就行。”然后在怀里掏出五个铜板递给那说话的白役:“就有劳兄弟了,我先进去换身衣服,等吃完饭以后,咱们去城西的河帮那边看看情况。”
那个白役也知道他的习惯,接过铜板来脸色带着笑容:“那小田爷稍等,小的我去去就来!”跟着去河帮那边,少不了也能有小半吊钱的铜板进账。
毕竟衙门过去办案,你们这些河帮里的人们,不得表示表示?
再不济也得有点行脚钱得给吧?!
很快买完早饭回来,都盛在相应的食盒里,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钟信田拿着勺子筷子先吃了个痛快,然后就换好衣服,顺便舒展了舒展筋骨,等到天色完全大亮,就带着四五个白役帮闲出了衙门,朝着城西走去。
此时的汲水县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城西又是河运要地。
人流更多,来回拉运货物的马车牛车驴车,更是接二连三的成串。
其中大多数却都是穿着麻衣麻裤的老百姓,从城西这边干劳累活的苦力,吃上十来年的年轻饭,为家里或孩子们攒点钱,等以后家里人也能好过不少。
毕竟当苦力虽说听着卑贱,但只要有膀子力气干活,就有的赚。
何况城西要的人手还不少。
愿意来,那肯定就能赚钱,甚至比种地来的更好不少。
因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苦力们就在朝廷默认,或是有意无意的点头下,合伙组成了河帮,这样不仅能方便管理,出了事以后还能顺藤摸瓜排查下去。
这不有了人命的官司,钟信田到了这边,就有河帮的人前来接待。
还是本地乡绅李秀才。
名义上是秀才,其实负责的就是汲水县河帮的对外公务。
尤其是为了接待衙门,没点功名和身份不行,又不能太高,这个曾经当过私塾先生的秀才刚刚好:“小田爷这次过来,真是让我们羞愧难当哦!”他先是作揖。
神态和动作相当的恭敬,吩咐着左右的随从道:“快去上茶上点心!”
很快有茶水和点心端过来放在桌上。
钟信田坐下。
对这个李秀才皱眉问道:“这次的事情,怎么闹得这么大?”
人命的官司都得慎重才行,这李秀才也知道,顿时苦笑道:“小田爷教训的是,我们这些人也是…冤枉!”他摇摇头:“那苦力睡觉猝死,我们能咋办嘛?”
钟信田不为所动:“猝死?”河帮这些人说的话,要思量着听才行。
相反李秀才更是苦笑:“真是猝死!”
他叹着气指着外面的棚户说道:“也不知道咋回事,最近那苦力接二连三的出事,我们雇人干活也总不能盼望着他们死啊,不然着码头上的货耽搁了搬运,这不是砸自己买卖吗?”河帮是为了赚钱,然后才在这个基础上延伸出来的自保。
至于那些什么亡命徒之类的东西,都是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利刃,对付的也不是那些闷头干活的劳力,而是那些过来抢他们生意的同行,为了保住自己的产业。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只是钟信田沉声问道:“到底死了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