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志还在考虑着如何处理掉李敬岩,却见冷面男子突然身子一缩抽出一把匕首,就像猎人遇到了猛兽。他随着对方目光看去,正见到一位儒袍夫子从墙头飘然而下落到了自己身边,然后随手一巴掌拍翻了冷面男。冷面男子倒也硬气,一头撞到石墩上昏死过去,匕首也落到了一边。
“为什么杀他。”
在问自己吗?宋大志不确定,不过眼前也没别人了。
中堂之内听到声响跑出了六个大汉,出来后看清了状况,直接拖着昏倒的汉子进屋了,竟然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学政大人扫了那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口道:“别让我问第二遍。”
宋大志突然感觉汗毛耸立,熊皮的大袄也挡不住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赶紧抱拳回到:“大人息怒,草民无心杀人,这只是一个误会……我这就找人去请大夫过来!”说着就想离开,却被一声冷哼吓得停住了脚步。
“他已经死了。”学政大人挥了挥手:“你继续,为什么去林家杀人。”
宋大志心中叫苦不迭,无奈请来的杀手却是一堆怂包,进屋后连个偷听的没有。他知道自己这次遇到大麻烦了,心思急转之下只想逃得性命:“大人明见,草民本无意杀人,只因贪图那林家主人的私人宝藏,所以请来这一批浑人想将他劫过来慢慢拷问。只是草民为了避嫌没有跟着,这群草包却将那位林家的客人射伤掠来……然后,然后这人身子骨太弱又失血过多,清理完伤口之后便昏迷过去。今天草民过来之后发现找错了人,本想赶紧去找大夫来救命,只是被那领头的浑人拦住讨要工钱,才耽误了时机……草民真的是冤枉啊……”
一番话避重就轻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便是需要负点儿连带责任,总好过直接丢了性命,宋大志如是想。
学政大人意兴阑珊地斜倚在玉兰树干上:“呵呵……草民,草包,还真是挺搭的。说说吧,是什么宝藏,让你一个收山货的如此大动周章。”
宋大志这才明白对方不只是身手高强,心下惨然不敢再耍小心机了:“不敢隐瞒大人,宝藏一说其实都是草民的猜测,不过草民有九成把握确定是真的。林德箭一家从山沟子里到州城落足立业,草民几乎全程在场,推知他至少卖出了三根象牙,才能如此轻松在一年时间里在州城置下如此家业。并且草民亲自经手过一根,确定那是一根土藏经年之物,所以林德箭必然是知道了一处象冢所在,才能如此轻易地获得象牙!”
他说得颠三倒四,不过倒也不难理解。学政大人来了兴趣:“呵,林德箭祖上都是出名的猎手,给后辈留下几根象牙又有何难?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象冢呢?”
太阳还没落山,可是宋大志刚刚还是浑身冰冷,这会儿却又是一身冷汗:完全有可能!
自己这是想瞎了心了,一心认定林德箭是找到了象冢,为此不惜多次设计刻意拉近二人关系,甚至走上了掠人夺宝的道路,如今被上了人们才被人点醒,这一切可能只是一场梦。不过眼下还不到认栽的时候,他咬着牙坚持道:“不可能,我亲手把玩的那根象牙,在这州城里边卖出了五百两银子还加一个人情的价格,品相极为不凡!如果是他林家祖上留下,怎么可能只留一根……”
说着说着生意就降了下来,祖上所留一个可能,能击碎他所有的幻想。宋大志使劲儿裹了裹身上的大袄,想求得一点儿温暖,却感觉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
易天行再次见到学政大人,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几天他都在这里躺着,浑身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听到箭矢破空和李敬岩的惨叫时,他下意识地拉开门帘往外看了一眼,却被车厢附近的一个弯弓附箭的黑衣人一个眼神吓得坐回了马车里,浑身哆嗦得什么也做不了,连嗓子也好像被卡住了一般。直到听着那群人拖着李敬岩远去,他才勉强提起精神把马车赶回家,强撑着一口气应付完了学政大人后,就昏了过去。之后醒来,就闭着眼睛装死,生怕再被学政大人指使着做什么事情。
不过很明显,学政大人是盯上他了。或许是因为他在易州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吧?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