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七星剑派’这个名字,朱晓芸不由得将手中的金凤钗攥的更紧,可是面对着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人,自己却又偏偏发不出火来。
“老师父,您可知道我们天凤一族与那七星剑派有着深仇大恨,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求他们的!”即便是强压住自己心中那团怒火,朱晓芸此时的心情一时也难以平和。
灰衣老僧宽袖飘飘,伸出了枯柴一般苍老的手,将放置在他身子右边的青铜法杖轻轻提起,以法杖为支撑,慢慢地站起身来。
“唉!”老僧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之后他又接着说道:“世间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实在太多太多,总是有些人执迷在其中,也痛苦在其中。怨念总是由心而生,却不能由心而灭,于是怨念越积越深,最后转变成了杀机。今日我将你杀死,明日他为你寻仇,再将我杀死,如此的反反复复,恩怨又几时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躬起身子,用另一只手把放在地上的黑色钵盂又轻轻地提起,捧在了手掌中。
将这两钵盂和法杖都拿的稳妥之后,他继续说道:“那件事情已经过了七百年,而七星剑派和天凤一族却谁都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所以在过去的七百年中,七星剑派和天凤一族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有三百余次,为此伤亡的生灵多达了数千万之多,其中又有多少无辜惨死的生命,你们可曾数过没有?”
老僧的语气中略带有质问之意,白眉紧蹙,一双悲天悯人的慈目顿时变得深邃起来,他的目光向朱晓芸投来。
朱晓芸也注视着面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僧,竟然一时语塞,想不起要反驳的话,只好与他目光相交,迟疑了半晌这才想起来要说什么,开口说道:“若不是当年七星山上那七个贼道觊觎我们天凤一族的火灵之力,想霸占我们的火灵之源,又怎能挑起事端?”
她以同样质问的口吻反向老僧质问起来。
“阿弥陀佛,女施主所说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过去的真相岂同你口中说的那样单纯?殊不知你们天凤一族凭借强大的火灵之力而妄自尊大,贬低看了三界众生,认为天凤一族才是这世间的支配者。我佛慈悲,言云:‘三界众生皆为平等’,哪里曾是你凤族唯我独大的?”
面前这个老和尚的言语之间竟有责贬凤族之意!朱晓芸一听完他所说的话语竟是在指责她们天凤一族妄自尊大,立时脸色大变,胸中的愤怒不可抑制,义愤填膺之时,从口中大声喝道:“我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才尊称了你一句‘老师父’,可是你却在刚刚的话语中明明是在指责我们天凤一族,我这次岂能只顾自己的恩情任由你诋毁我的部族!”
只见她的话音刚一落地,她手中的金色钗子便极不稳定地晃颤起来。
这时,老僧的目光已然发生了转移,他的眼睛向朱晓芸手中那只乱颤的钗子看去,也不知怎地,此刻老僧的眼神中却有一股防备之意。
看着朱晓芸手中的金色钗子,他开口道:“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已注定,随缘而来,又随缘而去,没有的就不会来,该来的总是会要来。”
这一句颇为绕口的话听得朱晓芸有点不耐烦,她看着老僧,说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想要怎样你直接说就好了!”
老僧的面容还是那么的平静,好似一片清澈的水,任由风向这边吹来,就是不起涟漪。
一小会儿,他开口说话了,转目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乞儿,语气突然变得很是郑重地问道:“你当真要救这位躺着的少年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是的,我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救他的性命,因为他曾经也救过我的命。”朱晓芸坚决地回答道。
老僧站在朱晓芸的面前,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然后沉默了片刻,眼睛微微闭上,随后又缓缓地说道:“痴人总为痴情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何,这却又是为何?”
他的话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站在眼前的朱晓芸,随后他朝天空轻叹了一口气,微摇了一下头。
“好,老衲成全于你。”
“佛生万象!”
在那一声叹息过后,忽然听得见老僧大声喊出了这四个字,之后,他的身子随即向后一摇,一股淡淡的青烟飘然而起,将他笼罩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