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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北海
打开门,夕阳斜照,染上满地秋黄。
屋内的仆人似吃了一惊的,看见来者是班杨,先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起来,忙走到门口,请求班杨轻手轻脚一些。
屋内的老者,正躺在塌上休息,正是许久未见的班曹。
他的身上并无外伤,内息也算平稳。班杨抬手示意仆人安静,踏步入内,与早早在屋内等候的班易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耐。
“看什么,长老他久经跋涉,身体累着了,休息休息也不行?”班易咬牙道。
仆人一惊,正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塌上响起沙哑的声音:
“不是累了,而是只有你在,说了无用,不如休息片刻。”
班曹在仆人的帮助下,辛苦地起来道:“既然仲桓来了,那就行了。”
“嘿。那说说说,赶快说!叽叽歪歪。”
“哎……”
令退左右,屋内只剩三人。
班曹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把其它年长的族人也叫过来。但是此事太过重大,为免意外,他最终决定只告诉班家的两个最有话语权的人。
“家主……病了。
“病得很突然,没有征兆。洛阳的族人们相当担心,因为家主的病况十分奇怪。
“从病发日起,家主心智渐失,所记所忆,都逐渐回到少年时期。如此症状,简直闻所未闻。”
“京中医者众多,修道修仙者亦不少!还能无人知晓此病缘由!?”班易暴脾气道。
“呵,能者众多,也要能亲眼见到家主才行啊。”班曹年迈的喉咙沙哑道,“族人们寻医问药,免不得有心人四处打听。后来,京城中越来越多人知晓此事,甚至惊动了朝廷。
“尤其是何大将军。
“何大将军听闻后,立即派人将班府重重围困。府中六十余人口,皆严加看管,不得擅动。
“除此之外,朝廷上下,与班家亲善者皆被关押查处,一时间人人自危,家主亦病况愈下。”
班杨听闻,虎拳紧握,怒发冲冠,寒声道:“兄长一生,兢兢业业,清正严明。他凭什么能监禁班家?”
“凭什么……哎。”班曹咳嗽道,“就凭家主擅入大罗天,妄图染指云宫,颠倒玄河。”
这个理由,让两位听者都是一愣。
没有震惊,没有疑惑,而是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
“染指云宫?”班易完全不知道此间缘由,只是见班曹疲惫,才压下性子慢慢听,结果听到了这个理由,“还颠倒玄河!?姓何的脑子装屎了?染指云宫!?袁家搞出那么多破事,他怎么……”
“为什么会是这个理由?”班杨沉声问道。
班曹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苍老的面孔上,只有莫名哀伤的神色。
他迟疑着,最终递给班杨一封信,随后喃喃似的道:“这是家主给老夫的信,你们好好看看吧……家主似乎早已预料到如今的结果,因此在数月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
“信中说了一些……家主半生的经历,还有为子明、子察做好的安排。
“那些安排……如今都已被何进拔除了……
“虽然并未明说,但是你们恐怕也能看出……那些安排中,呵呵,有多少是人之力所能准备的?哎……”
他忽然激动道:“仲桓,老夫老了,也会尽己所能地帮你。但是仲桓,这次……真是家主糊涂啊!
“如果你再率兵攻打临淄,追击董中郎将,那就是冒犯天子圣威!咱们就再无退路了啊!洛阳班家若亡,青州班家又能存活几时!?
“仲桓,你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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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外,屋外阳光刺眼。
刘备与曹操,正站在台阶下,庭院中。
本来都很散漫、跳脱的两人,此时都非常郑重、严肃。
班杨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带我去见朝廷来使。”
“是。”
走过石板道,来至大堂前。夕阳渐落天边,只在柱子顶端,蒙上斑红点点。
李儒正在堂中站着,负手而立。时而瞻仰两边陈设,时而回座吹拂茶汤。见班杨到来,微笑着,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刘备、曹操一眼。
“这两位就是镇守北海的才俊?班将军麾下,真是能臣辈出。难怪十常侍计不得成,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