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空中飞扬的尘土才渐渐平息下来。
陆奇透过平原上或燃烧或冒烟的草皮,望向白袍军阵型。。。眼前所见,却让他心下一沉。
白袍们确实挨了结实的一击,阵型不复先前的整齐,许多人被炸的四处飞散,武器盾牌也散落一地。尤其是前沿队列,好些焦尸还在冒烟。但凡是还活着的,无不快速爬起,拾起装备,然后重新列队。白袍军身上的战袍、肩衣或许已被熏黑,甚或烧成了焦炭,但除此之外,看起来仍没伤筋动骨,依然保持着八九成战力。
陆奇眼尖,发现了敌军阵线上方,似乎闪烁着某种白光,并随着火舌的渐渐平息而消失。
“果然,能对付法术的,也唯有法术。”
就在此时,敌军后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然后,重新列队已毕的白袍军步卒,便抬着盾,举着各色兵器,隆隆的向前奔来。
敌人冲锋了。
白袍军一开始冲锋,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长斧兵队列差一点就要崩溃逃亡。无奈此时后方的‘七星’精兵阵已然压了上来,利剑出鞘,杀气腾腾。若不想被踩死或刺死,就只得直面敌人。
陆奇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快要爆炸了,呼吸愈发急促,握着斧柄的手不停颤抖。
只见对面的白袍兵越跑越快,离第一排长斧兵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三米。。。
“光明与我同在!”
“为光明而战!”
随着一声声呐喊,白袍们轰的一下撞在了第一排的倒霉鬼身上!许多炮灰兵被这一下撞的飞起,砸在了后排身上,然后双双跌落在地。也有些较为幸运,或眼明手快的,及时将手中长斧向前挥去,砸在对面的盾牌上,遏止了对方的冲击力。
一时间,人体与头盔木遁齐飞,长斧与短剑铁锤共舞。撞击声、怒吼声、痛呼声,声声震耳。汗水、血水、泥水,水水相融。
陆奇眼睁睁看着面前疯狂的一幕:凶狠厮杀的人群、四处飞舞的残肢断臂,间或还有一两个人头滚落在地。被夺去性命的人体无力的倒下,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具尸首。鲜红的热血在冷风中四处播撒,在冷水烂泥中聚成了小池塘,间中还有各种人体脏器散落一地。被断肢、被开膛破腹而一时不得死者疯狂哀嚎。。。
陆奇只觉自己快要疯了!心跳快得如同就要爆炸,恐惧紧紧撵住了他的心神,脸上冷汗直流,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他所处第三排角落,幸免于第一波的冲撞。迎面而来的白袍兵面孔已被烟火熏黑,有者正露出被长斧劈中的痛苦神色,有者却一脸狂热,一面口呼“光明万岁”,一面将手中短剑捅入炮灰兵的胸膛。
陆奇从来没杀过人,也没杀过鸡。。。别说杀鸡,连鸡毛都没拔过。他认为身边这些炮灰队友多半和他差不多,顶多逢年过节时有宰过鸡,比他强上一些。但现在,他们都别无选择,就如陆奇此刻面临的生死抉择一般。
站在陆奇前面,第二排的男子,刚被人一剑割了喉咙,喷洒着鲜血瘫倒在地,同时露出了取他性命的凶手。
没等看清来者是何面貌,陆奇心中一紧,手中长斧已然下意识地挥了出去。斧刃狠狠地砍在了对面人的锁骨上,铁质的斧头轻易砍断了锁骨、胸骨,切开了血肉,直到被接连不断的胸骨阻挡在了右胸肺叶位置。
陆奇惊恐的看着对方那年轻的面孔,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年轻的脸上长着雀斑,浅褐色的眼中流露着意外、不解和恐惧;热血如泉水般从胸前、口中涌出,将他被熏黑的白袍染上了红色。
陆奇感到强烈的呕吐欲望,但却不得不强忍下来,因为被他一斧子劈死的年轻人刚刚倒下,另一个对手就现身来为他复仇了。
“投降吧!投降不杀!”来者大声吼着,一边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向陆奇头上砍来。陆奇赶忙抬起手中长柄格挡,只听哚地一声响,剑刃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木柄上,让陆奇一阵胆颤。还好炮灰兵军纪虽烂,但装备确实不差。坚实的木柄只让对方砍入了一公分左右。
陆奇下意识地向前推去,只望能将剑剑推得离自己远点。这一推,竟将对面那个壮实的中年人推得缓缓向后仰。不仅是中年人,连陆奇自己也感到意外。
“看来这具身体素质不错?”
陆奇看出便宜,赶紧加大力度,同时看准时机,靠着前俯的优势,快速飞起一脚,向对方裆下踢去。中年人正聚精会神抵挡陆奇的大力,哪里想到底下竟突然遭灾,一时被疼痛转移了注意。陆奇趁机全力压去,一举将中年人压得向后倒下。陆奇不待他重新站起,一把将手中长柄斧头向他面门砍去。。。
随着战事推移,白袍军开始将炮灰兵‘队列’分割包围;双方战线开始犬牙交错,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陆奇发现自己前后左右皆是拼命搏杀的人群,乱飞的肢体和喷溅的鲜血充斥着他的视觉,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他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深陷于修罗地狱中难以自拔。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色苍白、眼神狂乱,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吼叫。。。直到天空中传来破空声响,强烈的危机感把他的神智重新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