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胡说,咱尕二明明亲眼看见,那些尸蚴牙口锐利无比,只需张嘴咬下,那些石头便酥碎得如米糠一般!”尕二争辩道。
“鬼才相信你这番说辞!”阿四明摆着不信,却又不愿继续争执下去,于是转而说道:“便是你说得都是真的,那你们还不是没有找到出路,反而跟着那些尸蚴屁股后面来了这边?”
“为何便要说成是我们跟着尸蚴来的?”尕二对阿四此言大为不满,将脑袋拨楞几下之后,才又说道:“我们在那洞中绕来绕去,足足转了大半夜,也不曾找到别的出口,最后还是阿莎聪明,将怀中灵鼬放出,令其寻找出路,不想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走进了尸蚴通行的那条甬道,一路躲闪,一路急跑,竟然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尕二虽然啰里啰嗦,却是事无巨细,已将三人这些日子中的点滴经历涓滴不漏得讲了出来。
“如此说来,此间为祸炽谷的尸蚴便是从冥河中来的?”良久之后,迢远忽然醒过味来。
“正是!”尕二点头,“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尸蚴一旦进到矿道之中,便忽然消失了影踪,直让人觉得此前所见尽是幻象……”
“如此之多的尸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便这样无缘无故的不见了?”迢远顿觉纳闷。
“不知!”尕二干脆答道:“不过这样也好,在潮湿阴暗的矿道中奔波几日,早已又累又饿,眼见前面好大一个热气蒸腾的汤池,正好可以泡个澡,歇一歇脚,跟里面早有的那群矮冬瓜吃吹牛皮,顺便混些酒肉吃喝,可穷顽贼的,谁又料到那些尸蚴竟又巴巴赶来,让咱尕二歇下脚都不成,若非这样,就在此处喝酒吃肉,泡汤吹牛,日子岂不快活?尕二真愿就此老死在这里……”
“你们已然跟此处炽谷矿民打过交道?”迢远再问。
“那是自然!要说此处这些山民矿丁全都长得圆不溜秋,活像是一个个矮冬瓜,说话更是怪里怪气,不是龇牙乱笑,就是吹胡子瞪眼的瞎叫,可是等到混得熟了,却对我们着实不坏,不等开口便把酒碗递了上来,咱尕二素来就有人缘,最喜结交朋友,见那伙人无论男女老幼尽皆光溜溜得泡在汤池里,个个都是能吃能喝的大肚汉,这可真是对了咱尕二的脾气,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很快混得熟极。待到泡得透了,就在池边跟他们一起吃喝,不过,那酒着实够劲,还没喝上几碗,尕二便睡死过去!”
尕二啰里啰嗦说完,忽然面色一沉,“可穷顽贼的,谁能料到,等到尕二醒来,忽见那些尸蚴从四面八方的巷道中涌出,竟而将此处全然围了,严实得倒像是带了娘家人前来捉奸,如此一来,那些矮冬瓜便是有心想逃,也已逃不掉了!”
“哦,竟是这样……”迢远似乎明白起来,随即却又问了一句,“那些炽谷矿民为何全都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外面忽然落下的那场大雪!”尕二颓然道:“那些炽谷人何曾经受过这等酷寒,索性一股脑涌进这处矿道的温泉汤池来,说来也巧,恰在那时,那群尸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了,真是怪出个鸟来!”
“果真怪极!”迢远忽觉一阵凉意袭来,竟而打了个寒战,一个念头随之从脑海中浮了出来:“如此听来,这谷中雪落倒与尸蚴入洞围剿是早早商量好的一般!”
尕二此时却已不再搭话,转而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再要倒时,坛中却见已经空了。于是嘴巴砸吧几下,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又开始在迢远的舆车中不住逡巡。
迢远自然明白尕二心思,但青竹月影极是珍贵,此行只带了三坛在车上,此时已然只剩一坛,那尕二又是牛饮之徒,并不能品出此酒妙处,于是便不再舍得取出,转而吩咐阿四下车拿些吃的进来。
阿四闻言,只得翻着白眼退出舆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