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远再望,阿莎身边还有两人,其中一人面目熟稔,便是那夜被不明不白掳走了的阿瓜,另一个却是贼头贼脑,瘦如竹竿倒也罢了,身后还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几乎将那副身板压折,这个家伙是谁?迢远分明不识!
“而且,他们为何现身此处?”迢远似已忘记自己仍旧深处险境之中,待到看清,便立刻惊喜出声:“阿瓜!”
阿瓜此时却是无暇回应,只因那只怪虫已从最初的错愕中醒过神来,上身受制,便索性将身体从洞中全然抽出,开始用力摆动头颅,身体同时扭成一团,疯狂翻滚起来!
任凭怪虫暴跳如雷,甚而将身躯绞成一团麻花,阿莎却是岿然不动,宛如一个不动声色的钓者,手中青芒索忽松忽紧,左右摇曳,任由怪虫前努后摆,左右舞动,青芒索却是如影随形,牢不可脱。
正自僵持不下,忽有一行十数人从对面一条巷道中涌入进来,隔着朦胧水雾端详片刻,迢远终于辨出为首之人正是后自家伯父,身后还带着十数名手执长枪劲弓的驼兵!
一冲进来,车安候乍见眼前这幕长索钓虫的怪异景象,先是一呆,随即命令身后驼队弯弓搭箭,口中一声令起,箭如飞蝗,直冲悬在半空的怪虫射去。
便如先前那般,箭矢一旦碰上怪虫,便即纷纷跌落下来,难入怪虫身躯分毫。
车安候见此,不由大吃一惊,想要奔向迢远之时,却被又一条从洞中探出怪虫挡住去路,迢安一惊,一面荡瀚长枪架到身前,一面向后摆手,将身后重来的驼兵一起止住,随即定睛向着怪虫看去!
及至看清,迢安不禁心头大震,同时一丝困惑涌上心头,再一思索,车安候勃然变色,与此同时,一缕瑟瑟寒气猛然自心底升腾而起!
只因这怪虫迢安依稀认得,从这形貌举止看来,便是天羽涌玄旗豢养的尸蚴无疑了!
只是尸蚴存生于冥渊之中,专为清邪除恶、销化妖魄所用,从未踏足人世阳间半步,仅在剿灭蜂孽之后带去蜂孽老巢一次,用作销化蜂孽尸体与邪恶诡菌。
且不论那次大战之后涌玄旗定会收回尸蚴,重新放归冥渊之中,便是不慎溜走一二漏网之鱼,也应存生于穷凶大漠之中,断然到不了万里之外的炽谷境内!
“莫非我看得错了?”车安候想到此处,不禁再看眼前怪虫一眼。
只见眼前这些怪虫较之尸蚴体型大了许多倍,体色也非粉嫩通透,而是褐黄浑浊颜色,此间虽然深处山体内部,却是灯火熊熊,几乎亮如白昼,但见眼前怪虫并不惧怕光亮,果然便与喜暗怕光的尸蚴颇有不同之处!
可这硕长身形,如菊触须,倒钩圆口,连同这百无禁忌的凶猛脾性,却又无一不是尸蚴才有的样貌!
“定然是它了!”车安候已然笃定无疑,但随之又一个可怕念头冒了出来:“此处尸蚴为祸莫非便与天羽有关?”
冷汗簌簌滚落迢安额头,但想起昨夜群妖涌入冥渊与炽谷雪落两件大异常理之事,迢安却又难免有此推论。毕竟,冥渊也好,雨雪旱涝也罢,还有眼前这些丑陋恶毒的尸蚴,全然均由天羽涌玄旗一手掌握!
“且不说故老相传人羽二族曾经亲密无间,便说二十年前蜂孽大战之时也曾结成同盟,并肩浴血,一时传为佳话。即便大战之后羽族隐身不见,似有刻意疏离人族之意,但也不至无端加害,似眼前这般为祸人族吧?”
往事如烟,浮沉若梦,从迢安心头飞掠而过,待到最后,迢安却又斩钉截铁:“绝无可能!定是不知何处出了差池,这才有此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