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澄玺一行走远,迢瀚商队随即入城而去,与另外半数车骑汇合一处之后,便要整队东归,但拗不过解万愁殷勤相邀,只得再多盘桓一日。
此时已是四月天气,穷荒多有肥羊鲜果,一种葡萄酿成的美酒更是妙不可言,颜色殷红如血,入口却有几分甜糯,初时觉得毫无劲力,若是饮得多了,却又醉得深沉,一两日间不得醒来。
盛情难却,迢安叔侄只得再入王殿,只是阿曦已有阿莎相伴,便没有跟来。
此番没了澄昶在场,两位故友更觉自在,觥筹交错之中,解万愁问过互市情形与商路变迁,便又慢慢忆起往日峥嵘。
不知不觉间,宾主双方已是尽皆微醺,口中话语更是少了顾忌。
“不知何故,莽雄突然禅位给了牯革,车安候可否知晓缘故?”解万愁随口问道。
“你说的可是莽原王莽雄?”迢安闻听此言,顿时吃了一惊。
“正是!就在上月,莽原国都饮露台上刚刚办完禅位大典。”解万愁重重点头。
“我等此来便是径直从莽原王都饮露台西来穷荒,若是三月之前,迢瀚商队尚在莽原游商,彼时莽原境内蝗灾肆虐,兽群多有饿死,人心惶惶不假,却是不曾听到有关莽雄的任何动静,为何此时忽然出了这等匪夷所思的禅让之事?”迢安手抚长髯,说话之间,脸上现出几分困惑之色。
“老解也觉蹊跷,若是论来,旱涝蝗瘟本为常见天灾,为何偏要说成国主失德引发?”解万愁同样不解,“而且,既是禅位,老王莽雄本该露面才对,可为何只有新王牯革呢?”
“素知莽牯二族表面谐和,实则势同水火,常因水草兽物生出不少摩擦,若说牯氏强夺王位倒还可信,可这禅位一说嘛……却是异乎寻常,令人难以置信!”迢安若有所思道。
“伯父,侄儿早知莽雄乃是莽原大王,可这牯革又是何人?”迢远却于此时插了一句进来。
“哈哈,只顾着与车安候说话,倒是忽略了小王子,公子莫怪!”解万愁哈哈一笑,随即说道:“这莽原正处澄阳之北,本是一片万里无垠的肥美草原,多有牛羊牲畜游荡牧放,更有无数食草巨兽隐伏栖息,其中佼佼者莫过长齿巨犸与独犄毛犀二兽,体格最为庞大不说,性情也是桀骜不驯,能够降服此等巨兽的部族自也最是强盛,其中尤以莽氏与牯氏为最,莽氏为王主国,牯氏封侯辅之,自古已成惯例,而这牯革也便是当今的莽原镇北候了。”
“长齿巨犸与独犄毛犀又是何等样貌?想来必是十分雄伟咯?”迢远自小喜欢亲近珍禽异兽,此时听到莽原巨兽,不由来了兴致。
“若是单论体型,实乃人族战兽之数一数二者!”解万愁正色道:“至于大到何种地步,倒也一时不好分说……哦,公子可已见过我穷荒新兽跷腿旋角羚?”
迢远忙道:“自然见过,着实矫健高挑,竟比我迢瀚的变色三峰驼还要高出两头,只是略微纤细了些,不似我家兽物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