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这个奇妙变化,占据此地的那伙沙匪不但不再驱赶三人离去,反而将这一老二少看作福星祥兆,再加上老仆身手强悍异常,自此换来十几年的相安无事,直到黑衣煞客闯入的那个下午。
阿莎似乎听到了阿瓜的呼唤,一双美眸悄无声息的慢慢睁开,待到看清之时,一抹笑意随即浸入目光之中。
但阿莎此时的面容憔悴至极,不等开口说出什么,便已再次昏沉睡去。
将阿莎轻轻抱起,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阿瓜快步走回车队之中。
迢瀚商队继续向西直行,待到湖边之时,便即转向,开始沿湖北上。
再走半日,赶在日头西落之前到达互市口岸。
互市之地选在湖边一片高地之上,四周方圆十里光景尽入眼帘,若有风吹草动,迢瀚商队便能早早发现,乃至从容撤离。
高地之上更是一圈半人多高的石围垒筑而成,四方各有缺口,专供买卖双方出入,一座十丈多高的塔楼矗立石围正中,正可瞭望警戒。
迢瀚车队从预留的口子驶入之后,笼野将一百羚兵分作四队,自去远处屯扎警戒。
迢瀚商队似乎并不急于开门卸货,反而用长车首尾连接,围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方形车阵之后,便将一路出力奔行的三峰驼从辕轭束缚下解脱出来。
重获自由的三峰驼就此自行散去,或是信步独行,或是三五成群,无一例外的深入莽草之中,咀嚼鲜嫩的野草,品位野生的花果,间或肆意畅饮甘甜的溪水,待到在草丛中打过几圈滚儿之后,一路的疲累便被甩脱得无影无踪,于是各自引颈抬头,喷出一个长长的响鼻,简直惬意到了极点。
天已向晚,夜风将带着花香的清凉送入石围之中,虫鸣阵阵,此起彼伏,便如一场无须有人瞩目的自说自唱,萤火点点,明灭依稀,恰若天上繁星眨眼,俯瞰地面芸芸众生。
不多时,数堆篝火熊熊而起,烤肉的馥郁与美酒的醇香,伴着薄露清霜缓缓流淌,流淌在这方湖畔草原之上,微醺了一路奔波的疲惫,转而化作轻轻拉响的轻鼾,在西境苍莽之中缓缓荡漾……
不知睡了多久,正在舆车门口露宿守护的阿曦,忽然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待到睁眼,却见阿莎悄悄走下舆车,轻手轻脚得向着石围外面走去。
“嗯,阿莎总是这样的!”
阿曦对自己暗暗说道,随即想起此前在沙窝中,每每将近子时,阿莎便会独自走出栖身的石窟,来到沙窝一角那株老迈胡杨之下,在那块平整的大石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气息不闻,竟而犹如死去一般。
阿瓜不明所以,只道这个本就乖乖的丫头天生怪僻,待到问起之时,阿莎却又三缄其口,只是盯着自己淡淡浅笑,阿瓜只得作罢。
只是此地乃是西陲遍地,兽物必定极多,阿瓜放心不下,于是悄悄起身,跟在阿莎身后,一直来到不远处的一处草甸上。
但见朦胧月色之下,阿莎如常坐倒,随即双臂横陈身前,两掌相向虚照,此时月光皎洁,照在那具姣美的躯体上,竟而生出一抹幽幽碧芒,宛若入定,非凡若仙!
阿瓜不忍打扰,想要原路返回,却又放心不下阿莎独处,正自彷徨间,心头忽然闪过腰间那条锦带上的小字。
阿瓜心念一动,索性席地而坐,将锦带取出,找到那段小字,映着月光仔细研读。
不知不觉间,阿瓜已然双目闭起,待到那股气息再次从体内腾起,便依照锦带上的口诀习练起来。
隐约之间,缕缕气息渐集渐来,汇作五股色彩各异的光雾,朱赤自天,杏黄出地,碧翠八面滋溅,银光四面辐辏,玄流往来涌荡,最后殊途同归,分别自五官七窍涌入阿瓜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