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旗随即左右卷扬翻飞,七十二头双乘驼骑率先从车队中涌出,九骑一队,分列八方,恰如车队翼护。
一待驼兵就位,战旗立时改为上下摇动,不消一刻,宛如长龙的大小三十六部庞车已然阵型迥异,一车突前犹如箭头,两车跟随便如锋刃,三车押后宛若羽翼,随后三车一排,共列十排,头车与尾车则与余下的四头三峰驼骑游离车阵之外,指挥策应,相机而动。
战旗再变之时,高大庞车忽生变化。一个个厢舆顶板霍然开启,一部部六发连弩升上车顶,一根根粗如房檩、长约四丈的巨矛从箱舆正中顶部缓缓探出,沿着两头三峰驼之间的曲辕向前伸去,最后恰好穿过车轭预留的圆孔中,接着继续向前再伸五尺之后,便有咔吧一声响过,巨矛顶端突然如爆开的竹筒,赫然分成三股尖叉!
与此同时,厢舆两侧护板突然从中裂为数段,随即在暗藏的夹层之中翻转半圈,原本平滑无物的厢板已然藏起,代之以遍布一尺尖锥的钉板!
而拉动庞车的三峰驼,此时也已摇身一变为冲锋陷阵的雄奇战兽,只见一身贴身软甲精妙绝伦,恰可掩盖身体左右,足能防护长颈前胸,乃至一拖至蹄,将四条长腿全然裹覆其中,却又在关节之处以弹筋连接,奔行转向半点无碍。
兽甲前方更有尺许长短的钉刺凸出,若遇拦阻,只需硬闯平趟,便能将敌人扫荡一清。就连驼头之上,也有一顶硬盔罩起头颅要害之处,只留两眼圆孔透出视线。
一眼望去,这袭驼盔驼甲简直比人身盔甲还要精巧上三分,乃是迢瀚特意许以重金,反复打造而成的兽铠杰作。
人随车变,每车两名驭手之中,各自分出一人,转而登上车顶,协同车长操持连弩,其余四名卫士分居庞车四角,手中双耳荡瀚长枪明光霍霍,一起向外斜指而出,气势纠纠,再不是平日温言细语的商旅模样,反而摇身一变,化为一个个久经沙场的铁血战士!
就连头尾两车上的鬼面巨魈也是不甘人后,此时早已跃上庞车顶棚,双目凶光毕露,尖牙狰狞毕露,捶胸顿足,仰天咆哮,绝然一副无惧无畏架势!
公子迢远所乘舆车也不例外,已然位列战阵之中,只是迢远早早被车安候勒令返回车中。
迢远赌气,但见伯父专注战阵,便抽个空当披甲戴盔,从舆车中跃出,反将一名卫士撵上车顶,自己占了一个前角战位,随即手擎荡瀚长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一直藏身车内阿瓜本在浑浑噩噩,此时听到这番大动之声,便悄悄站起,仅是往外窥了一眼,阿瓜却已看得呆了。
本以为迢瀚车队只是一支寻常商旅,眼见此时的架势却活脱脱一支装备精良、军纪严明的战队!
不过这也难怪,若非迢瀚商队强悍若此,又怎能数十年行走得了兽妖遍布的险恶商路?更不可能游刃有余于人族列国之中了。只是阿瓜自幼苟活于大漠之中,见识短浅也是情有可原。
这番杀气腾腾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正在外围游荡的百番斥候眼睛,一声凄厉的号角声随即响彻云霄,将迢瀚车阵来袭的消息递送回去。
正在围城的百番大军一改之前的惫赖懒散之态,顿时紧张起来,骚动在黑压压的百兽大军中犹如波涛席卷而过,喧闹与惊呼立时纷纷扬扬沸腾而起,几如一池行将煮沸、汩汩作响的炙热汤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