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深藏,稀星点点。
夜色下,一阵轻风悠扬而起,“叮铃——”,只听风铃叮当作响,隐隐约约,似有一缕歌声婉转绵长。
小阙楼内,红烛滴泪。
“笃笃笃”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三声轻响,男子忽然一怔,脸色不悦,正要起身训斥。
约过了片刻,门外又传来数下敲门声,“咚咚咚”,由轻至重,渐而急促。
立时,便听一声厉喝:“进来!”接着,就见那男子趴伏在女子身上,回首瞪向房门,脸色阴沉。
“嘎吱——”
房门应声打开,少倾,方才见一名小奴迟疑地探出脑袋,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公子…”那小奴望了一眼床榻,谄媚一笑,旋即收回目光,低头弓腰,嗫嚅道,“夫人要小的来找公子回去…”
男子闻言,瞳孔不由一缩,脸上立时一副惧色,紧接着,便见其脸色一冷,满是怨愤。
“哼!扫兴!”
男子冷哼一声,猛地一把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女子,随即便起身,拎着衣物走下床榻,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半晌,不去理会身后女子哀怨的挽留,他迅速穿戴整齐,便匆匆跟着那小厮走出房门。
紧接着,一下了楼,那男子与小厮便径直从衣衫不整的人群中穿行而过,来到小阙楼外。那男子忽然驻步,回首朝小楼望去,便见“沁春园”三字匾额高挂于门上。
片刻,他脸色愈发不耐,只觉一股燥热憋在胸口,眼前不由浮现一名披散着长发,作杂役打扮的少女。
男子立时不禁一下抽痛,下意识地便抬手摸了摸脸颊,眼神阴鸷。
“崔安,你可知来凤楼有个女杂役,姓苏…”他阴沉着脸,瞥了一眼小厮,见其一脸茫然,不由冷哼一声,“去找些人,打听一下那女子的底细!”
闻言,那小厮咧嘴谄媚一笑,应了声是后,眼轱辘一转,若有所思,。
“沙沙沙”
阙楼前,小河畔,黑黢黢一片,隐约只听银杏叶沙沙作响。
与此同时,兴德坊,一扇朱漆大门前,两只半高石灯分列石阶两侧,静谧地蹲在薄雾之中。
一阵阵清冷的晚风吹拂,灯火摇曳,隐约便见“蒋宅”二字高挂门上。
黑暗中,苏靖一手撑着红纸伞,一手握着烛龙,自巷口缓缓飘落门前,旋即一道寒意弥漫,灯火立时一缩。
他抬眼望了一下朱漆大门,正欲起身,忽然一股杀意迎面而来,将其紧紧锁住。
苏靖剑眉不由一挑,凝神望去。
只见那门上一对鎏金铜铺首,主体为兽面形,边缘则围绕一圈圆珠纹。
那兽面巨口獠牙,口中衔有门环,眼睛圆睁,额头上长有一对像龙一样的弯角,气焰腾腾,几欲朝他扑来。
“果然,即便没有门神之类,这望族宅院也不能再如南坪村那时可以自由出入。”
下意识地,他先是后撤半步,而后摇身化作一缕黑烟,径直钻入掌中烛龙体内。紧接着,便见烛龙昂头张口,打了个哈欠。
这时,待苏靖藏在烛龙体内后,他稍一感知,便发觉那兽铺首杀意随之消散,便如凡物一般静静地挂在门上。
“好在附身于带着山河珠的烛龙身上,倒是可以藏匿气息。”
“只是还不可以大意,正如长孙玄谋所说,除了门前兽铺首,望族家中仍有许多应对妖、鬼一类的手段。”
这般想着,烛龙当即摆动起身姿,径直游入蒋宅之中。
刚一进入,迎面便是一股热潮,从四面八方层层荡漾而来,一时竟好似浸没在一壶热水内。
“这蒋宅阳气如此之盛?”
苏靖不由一惊,当即凝神,按捺下心中本能的躁动,若有所思。
仔细想来,两日前,他重返余塘县城时,其实亦曾有过如此感受。只不过当初较为微弱,倒是未曾在意。
如今,他不禁想起,来时长孙玄谋所言。
“蒋家乃余塘望族,人丁兴旺,又立有祖祠庇佑,阳气必定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