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道:“太子殿下犯错,你这个陪读可有过错?”
沐忠亮道:“孩儿没有尽责,请父亲责罚。”
朱慈煊可没想到会拖累他人,啊了一声,慌忙上前阻拦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岂能拖累他人?”
沐天波拦住朱慈煊,道:“这是千百年存下来的规矩,殿下请移步观看,微臣要开始体罚了。”
“不对不对,”朱慈煊摇头反驳:
“学生昔日听吴太傅说过,昔日太祖请老先生宋濂做太子的老师,宋濂对太祖老人家了解的不多,所以就想试探一下他的诚意,就对太祖说:‘陛下想让我给你的儿子当老师,那你儿子要跟我磕头拜师,才可以。’
太祖说:‘朕已经把他给带来了,只要你愿意收他,我现在就让他进来磕头。
宋濂又说:’孩子不听话了,能不能打打?‘
太祖不加思索的说了四个字:不死即可!”
沐天波听了一怔,疑惑道:”竟有这事?”
“是吴太傅讲的,学生也不知真假?”
“那自然不会有假,”沐天波摇头道:“吴太傅学识渊博,乃是真正的读书人,不像是老师我,半路出家。”
说着又叹了口气,猛地拿起手中戒尺,朝自己的手心打了数下,恨恨道:
“老师教诲无方,身为老师也应一并责罚。”
朱慈煊上前抓住戒尺,大声喊道:“老师,学生想做太祖老人家期望的君王,所以请以太祖老人家对太子储君的要求责罚学生吧。”
沐天波凝神望着朱慈煊,见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犹豫之色,哈哈笑道:“好,好得很,既然殿下有此雄心壮志,我沐天波为何不敢去冒这个险?”
他脸上露出期望欣慰的笑容,拿起戒尺,啪啪啪打了朱慈煊的手心九下。
朱慈煊的手心顿时留下九道红色的痕迹,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呻吟之音。
沐天波问道:“这般疼痛,殿下心中不记恨老师?”
“学生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记恨老师?”
朱慈煊摇了摇头,情真意切道:“学生这一个月看资治通鉴,纵览千年历史,历代太子都有名师大儒教导,却难有贤君,一直不甚明白,今日终于明白了。”
沐天波哦了一声,问道:“殿下明白什么?”
朱慈煊朗声道:“因为历代太子太傅都只想做贤臣不愿意做诤臣,都不愿意体罚太子。”
说到这里,他朝沐天波又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
“老师愿意做这坏人,宁愿让学生嫉恨我,也不敢松懈对学生的教诲。学生替大明天下百姓拜谢老师!”
沐天波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好’,又举起手中戒尺朝旁边的沐忠亮打去。
朱慈煊拦住戒尺,大声道:“这次失约罪不在阿亮,而在学生自己,阿亮并不知晓学生偷工减料之举。”
沐天波道:“无论如何,阿亮他身为太子陪读,也有失职之过。”
朱慈煊继续反驳:“请问老师,如果君王自己翻了错误,都把责任退给下面的官员,这样的君王能成为一个好的君王吗?”
“自然不能,”沐天波应道。
朱慈煊昂然道:“学生认为,身为君王,需有担当才行。学生看资治通鉴里面,贤明的君王,莫不如此。”
沐天波满意得点了点头,朝沐忠亮肃容道:“亮儿,以后你的心中需将殿下放在前面,需在父王的前面。”
沐忠亮怔了怔,支支吾吾道:“孩儿,孩儿一定将殿下和父王一样看重。”
朱慈煊望着沐忠亮,这个历史上一起与沐天波在异乡殉国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沫家能为大明、为华夏守西南三百年而让云贵之地归心,果然非同寻常。
倘若沐忠亮真应了沐天波,那他便只是普通聪慧小孩,但他能当着自己面道出这样的话,绝非常人之资。
生子当如此!
中山王徐达后代,真乃猪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