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曾经登高问鼎过,便能看轻很多很多事情,年幼时期所在意的东西,到了她身份达到了巅峰的时候,便是变得那么渺小不值得一提。
可有些事情便是重活一世高长乐也还是看不清楚。
“你恨本宫吗?”
高长乐倏地起身,跌跌撞撞到了李劭的跟前,还未等李劭反应过来,便紧紧的抓着李劭深蓝色太监袍衣领。
墨色的夜晚,星星点点的光芒透过镂空雕花窗桕照在寝殿中,穿过浅粉色流苏纱幔,高长乐眉眼间带着笑意,两弯眼眸似水流动一般,声音执拗的要命,“你该是恨本宫的吧?!”
“公主殿下说笑了。”
李劭目光闪了闪,垂眸之间目光之中隐隐有些温柔,虽不知高长乐为何会突然这般问道,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不恨。”
“当真?”高长乐不肯罢休,拉着李劭的衣袖缓缓目光上移,强迫他同自己的目光对视,倔强的摇着头,“我不信。”
“怎么可能不恨?”
要是不恨,为什么处处和她作对,为什么后来要带人去逼她的宫,强迫她下嫁成为他的对食?
李劭说他不恨,说的时候眼神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就好像是不相干的人一般,在面无表情的说着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事情,高长乐不能接受,她不信李劭不恨。
她可是……
恨极了他。
“真的。”
李劭极其有耐心,他从不知道高长乐竟还有如此娇嗔的模样,面对她的不罢休却没有半点厌烦,“奴才没有厌烦您的地方,是公主殿下将奴才调来了长乐殿,给了奴才体面和身份,奴才应当是感谢公主的。”
“怎么可能会恨公主?”
高长乐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两人才刚刚相识不过几天的日子,李劭没有恨高长乐的地方。
可高长乐笃定的摇着头,“不。”
“你该是恨本宫的。”
“若非本宫,你也不会受伤,也不会白白受罚,吃了好些苦头,还差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公主,您醉了。”李劭声音淡漠,背对着橘黄色的烛火而站,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
高长乐醉了。
若非醉了,怎么可能说出这诸多不该说的话。
若非醉了,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神也不会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见底。
若非醉了,也不会金钗摇动,却依旧带笑的想要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