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感觉很疲惫吗?”何志也问道。
段钟本来想摇头否认,和连续奋战几日的潘正孙庭比起来自己所做的并不多,如果显露出疲惫的话,倒是显得自己慵惰了。但是考虑了一下,他还是点点头:“确实很乏累。”
“你的这种疲劳感,”何志也轻轻敲敲段钟的肩膀。“我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他并不来源于你的肌体筋骨,而是源于你的心里,是你在心里不热衷你做的事情。”
“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请何先生直言。”段钟有点惶恐,怕是自己什么做的不好。
“不,段钟,你每件事都干得很好,我和高郎君为之欣喜,诸位军官,民政官谓之从容,寿张县的百姓和军兵们都交口称赞。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自己却不开心。”
“段钟叹了口气:“我确实感到乏累。”
“我说了,那是因为你不喜欢自己做的事,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做些什么。男子汉处世当建功立业,如果连自己想建何等功,立如何业都不知道,岂不是枉为须眉男子了吗?”
“何先生说的对,既然如此,我也和何先生说实话:我之前飘游各地,也多次想留住下来,但是无论做什么事,最多过半年时间,就从心底间感到乏味烦躁。”
何志也笑了,这种情况他见到的很多。
“段钟,你少时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段钟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说,闷闷来了句:“我本性爱丘山,以前从未想过世俗之务。”
何志也想到段钟以前自曝身世是富裕人家的庶子,心里面也有些了然:“段钟,你这是骗我还是骗自己呢,像你这般的学识和交际,岂是耽于丘山之人?我看你是想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我为什么要说服自己?”
“因为你没能成为你一直想要做的那种人,所以你只能编些性爱丘山的话欺瞒自己,装的好像是因为你的高洁,所以才未能实现抱负那样。”
段钟猛地转身,看着何志也,眼神十分不可捉摸,但包含着激动的神光。
“这样的话,你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段钟,我不知道你想成为的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你没有为这此努力过。”
“何先生怎么知道我没有?我当年的事,你知道吗!”
但是何志也没有退让:“我不知道,天下人都不知道,并且大家都不想知道。心怀鸿鹄之志,就恰似肩挑千钧之重,哭也因之,疲也因之,成也由之,败也由之,既然是自己所选,别人知晓与否又能如何?”
段钟顿时丧了气,显得意气消沉。
“好了,段钟,不要灰心,你可以多花些时间想想自己想做什么事,当怎样的人。”何志也宽慰似的对段钟说:“人若能想通这些事情,道路就会通畅许多。”
在何志也与段钟谈心的时候,六七名全副军甲的军官坐在高俊的帐内,高俊重新召集了军将升帐议事,就连赌气的温迪罕僧虔也不例外,一起商讨如何对付即将到来的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