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焦急的搓搓手,脸庞涨得通红。“我已经听人说了,姓文的今年冬天借咱们粮,再高五成利息。”
“啥?”路哲吃惊的站了起来,再高这么多利息的话,那可真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了。
“你说是啥?姓文的已经不要脸了。”李泽的脸红的发光,让路哲想起了肺痨病人。“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要投奔时全去!”
路哲心头一颤,李泽的话好像一只蜈蚣直接钻进了他的耳朵,让他浑身上下都顿起一种排斥感。
“这,这是造反啊,要杀头的。”
“这怎么算造反?我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想混口饭吃,回头我杀了文太公,官家派来个青天大老爷,我就向他诉说冤情。”李泽原地激动的绕了一个圈,目光炯炯的看着路哲:“兄弟,你来不来?”
“我,我……算了。”路哲无力的垂下头,他犹豫不是因为动了心,而是担心李泽发怒。
“好吧,路兄弟,咱们有缘再会。”李泽此刻仿佛已经功成名就一般,非常豪气的和路哲告别,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路哲还在低头干着活,但是已经全然做不进去了,他的心里都是李泽和自己说的话,最初的排斥感过去之后,这些话仿佛在他的血液里点了一把火,让他心乱如麻。就在此时,村外突然传出阵阵叫喊声,路哲赶紧提起一个木棒,向外面赶去。
村子外面,十几辆牛车堵成一团,赶着这些牛车的都是文太公庄上的庄客,为首的两人,一个是文太公的管家,另一个却面生,是个赤脸虬髯的大汉,手上提着一把朴刀。
堵住这些车队的都是八白石村的青壮,各自提着木棍,扁担和锄头,让文太公给个说法。
“文太公说是要保境安民,辑抚乡里,平日给村里那么多摊派,今天要借二百石粮食,他怎么又向我们提利息了呢?”
“这些粟米都是我们种出来的,让文太公收了租子。要我们说,这些粟米不能借出去,借出去就还不来了。”
“文太公你好狠的心哪,放着咱们乡里乡亲的挨饿,却管外人借这么多米。”
“今年已经有好几户人家因为断炊,把子女送到外地托身为奴了,文太公就不想积积阴德吗?”有人喊了这么一句,让路哲一下子想起来韩小娘,就在前天晚上,韩小娘前来告别,说自己已经托身去东平府了。
“家里已经没了粮,父亲、母亲、弟弟都要饿肚子,我哪有什么办法嘛。”小娘拖着两条晶莹的泪痕。“今年东平府的年景不错,换了20石好粟米呢,我爹说了,让我先把欠你的那几石米还上。”
“小娘,我不要米,我……”路哲急着想说话,但是小娘轻轻的把温热的手指放在唇边。
“别担心,我做两三年工之后肯定就会出来的,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
路哲也愤怒了,大家伙争吵起来,有些人就要上车卸粮食,庄客们当然不能干,双方厮打起来。
就在这时,那名虬髯大汉冷笑一声,长长的打了一个唿哨,平地里冲出来几十个好汉,不是提着朴刀就是背着弓箭,发声喊,齐齐向村民砍杀过来。
但是村民们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不但没有作鸟兽散,反而用手中的木棍扁担格挡起来,与对手杀成一团,但村民究竟不是刀口舔血的贼人对手,一会儿就丢下了七八具尸体。
路哲感觉自己胸口胀大的难受,一股血气积在胸中不断的冲撞,他捏紧手中的木棍,毫无目的,无意义的疯狂大喊着,狠狠的劈向面前一名贼人,可那人斜着眼睛,根本没有看自己举起的木棍,抽出左手往自己腹部上点了一下,路哲顿时觉得一阵大痛,软倒在地站不起来。那人举起手中的长刀,作势就要劈下!
“杀!”
一声长啸,让路哲睁开了眼睛,身前的那名贼人也顾不得砍杀自己,惊讶的回过头去,十几名骑兵纵马奔驰而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