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并下了山,高俊在沉思着,而何志也则与段钟说说笑笑,得知了对方的来历。
这位段公子出身于南宋的商人家庭,可是却是庶出,只能分到一点小小的家产。好在他性爱闲适,不喜商贾,在母亲亡故之后,干脆提出放弃可以继承的那一点财产,换一笔现钱出外游学去,商人家庭自然不大讲究什么“父母在不远游”,听说这个多余的人愿意离开,他那位父亲毫不犹疑的给了他一小笔钱。
段钟的路程很长,从南宋的成都西入蕃羌的土地,转而进入西夏,又从西夏来到金朝,已经走了七年多,平时以卖字为生,唯求一日三餐,几乎没有在一个地方待过三个月。这次来山东,打算在东平府一带略微停留一阵,随后前往登州,浮海回南宋。
何志也听得不胜感叹,但是突然意识到,这么一位行万里路,而且看上去腹中颇有丘壑的人,或许对两人的事业很有益处,便一力邀请段钟来押剌百户住一段时间。
“两位郎君已有甘露之恩,岂敢叨扰两位。”段钟连连拒绝。
何志也哈哈笑了出来,高俊将自己的腰牌解下来,递给段钟看。
“这是?”段钟看见这腰牌不甚大,上面刻有“山东西路移马河千户押剌百户”一行字,惊讶的看着高俊。“郎君乃是官身?”
“不错,我正是新上任的押剌百户的亲管百户,保义校尉。”高俊有点得意,但还是不敢把“正九品”三个字说出来。“本官掌管押剌百户,职同县令。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眼下正需人才,段钟贤弟见识广远,谈吐不凡,可愿意襄助本官?”
“小子,小子性爱丘山,怕是不能长久留在押剌百户。”段钟有点激动,但也很是为难。
“哈,此事不妨,段贤弟能来帮助本官一天也是万幸了。”高俊没留下余地,利用骡子与驴的体格差距,居高临下的拍拍段钟的肩膀。“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三个人取道下山,刚好孙庭带着队伍在十字坡后面休息过了,等不来高俊二人,几个军官还在发急,有眼尖的远远报信说军使、军判两人从山上下来了。孙庭、张成武等人赶忙出来迎接。
“别慌,这不是回来了吗。”高俊看着孙庭等人,赶忙介绍身边的段钟。“这位段公子颇有见识,咱们押剌百户今日又添一人才。”
段钟拜见了几位军官,与诸位什将、承局、押官平礼相待,得知了对方的来历后,最感到紧张的是赵汝凡,深深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我的能力胜过楼升,但是承局和押官却是平级的,他还能保管账本,可恨,定要胜过这几个人才好。”这么想着,就连写行军日志都加重了笔迹。
经过中午的事,高俊经过村庄的时候仔细观察了村民的反应。
和中都路的农民们普遍对军队态度友善不一样,山东路大部分村庄对女真军队极为冷淡,妇女们干脆家家闭户,那些躲避不及的农夫和行人,看着行军队伍的目光也不时露出一点寒意。偶尔会有一个村庄,村民们热情地上来和军兵们打招呼,甚至做买卖,但这些都是猛安谋克的村庄。
高俊记在心里,低声对何志也说:“回到押剌百户,土地工作必须立刻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