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也就这么拿着炭笔,给来往的车上做记号,发计算车次的数筹,忙的不亦乐乎。
快中午的时候,蒲察阿虎来了,让高俊二人参加剿贼是他提议的,那么食宿任务自然要他安排,原本他打算让两个人当当脚力,随便在哪个保甲的营地里加个伙,没想到两个人自己先干的有声有色,蒲察阿虎心里觉得很不受用,确认完两个人的食宿都已经解决之后,摇摇头,没好气儿的兀自走了。
高俊和何志也可不管这些,两个人现在一个在靖安民的队伍里起伙吃小米粥,另一个吃上了县公廨的办公餐,虽然两个人对寡淡的味道还有点不适应,但是目前的情况已经让二人比较满足。
连续忙碌了两日,妫川、缙山各县的弓手、都巡检、讥察使的人马已经搜遍了德兴府的大小山川,却丝毫没有白六的踪迹。人情开始骚动起来,保甲义兵都要自备粮秣,而县里提供场地、薪炭也十分紧张,眼下正值行省又一轮征发,各县怨声载道,声音已经传到了德兴府判官温迪罕达的耳朵里。
“术甲通此人办事太不讲情理!区区一个九品武卫军十人长,仗着兵部办案的威风,来德兴府吆五喝六,让我等备薪柴、出兵资、耗粮秣,结果到现在还不告诉我等要抓的‘中都要犯’是什么人,功劳全是他的,力尽是我们出,此番我等定要在御史那里弹劾此人。”
术甲通有点放在火上烤的滋味了,他已经下令增加搜索的义兵、保甲的数量,如果不能找到白六,德兴府各方面闹起来,肯定要从他手里接过此案。那样的话,抓到白六,确认温迪罕僧虔是否被杀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戎门,要不然此案就交给德兴府吧,咱们将本案的情况和他们说清楚,等候他们自行搜索,咱们先回中都复命。”蒲察阿虎给了建议。
“不行!本案只能是咱们三人办!”术甲通用力的一拍桌子,把蒲察阿虎等人吓了一跳。
“戎门,这?”
“此案太特殊了,不便于让地方知晓。”术甲通有点颤抖。“蒲察阿虎,你向唐括合达透露僧虔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也亏得唐括合达是个懂事的,没有借此大做文章,这次不追究你了,你以后做事必须经我同意,这等事不准再犯!”
“是。”蒲察阿虎咋咋舌,心里还是有些不服。
此刻,被术甲通“朝思暮想”的白六正在山谷间的向阳坡面上坐着,说是向阳坡,也只能看见一线阳光,这是鸡鸣山深处的一处最隐秘的缝隙,山上是古树参天,不仔细查看的话,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有处山谷。
白六已经几天没有出现在阳光下了,此刻他不断地绕着圈子,心里非常焦躁。
“大哥,您还是为僧虔的事担心?”一个二十多岁、书生打扮的人轻轻走了过来,站在白六面前。
“猛虎捆在卧房之内,我怎么能安心?”
“大哥,不然就早早杀了他吧,这种女真公门走狗,不杀留着干什么?”
“老七,你不了解我们的恩怨。”白六摇摇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到:“想这么容易死,门儿都没有!”
山风忽起,古树哭号。
“这风来的古怪。”距离白六他们数里之外,高俊正在嘟囔着,此刻,他和何志也挥舞着柴刀,在山林中开辟探索的道路。
保甲们没有固定的编制,当让他们侦查山林的命令传来后,各位头领们并没有将手下的人分成若干组,按照不同区域范围各自搜索一圈,而是点名了几个“惯山路,识途径”的兄弟进山里走一圈而已。
不同的人认识不同的山间小路,因而叫去进山的人越多,有可能侦查到的范围就越大,但是大部分实际上是在重复前人走过的路。高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靖安民,却被拒绝了。
“兄弟们会以为我给他们难堪。”靖安民淡淡的说。
高俊也没办法,看着人手不够,也主动要求上山搜查,靖安民当然乐得如此,高俊拉上还在忙碌的何志也,取了柴刀、短刀和两根木矛,钻入了鸡鸣山中。
“云从龙风从虎,这山上说不准有老虎呢。”何志也气喘吁吁,他可不像高俊,最近一段时间锻炼了足够的体格,这段山路跟在高俊后面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别紧张,咱们随便走一段路,就早点扎营歇息。”高俊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作为21世纪的城市青年,他还真没能完全意识到山林是个什么概念,大大低估了困难。
什么星星辨别方位水流辨别上下啊,这里面抬头看不见天空的。
两个人不敢偏离方位,每经过一个岔路就标一个记号,只敢顺着山路一路走下去,只是这路只是进山的时候明显,越往里走,这条小路就被山颠簸的越不清晰,终于,高俊脚下尽是一些松软的绿茵草地,再看不到路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