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空阔,春回大地。寒鸦成阵,大雁成行,自南往北飞着,返回北方的故乡,穿插交错的雁群中,忽来一头硕大的青牛,搅乱了黑压压的队伍。
青牛背上,四人被幌金绳牢牢束缚,一个也动弹不得。
那坐在前方的大汉口中哼着悠扬的小曲儿,不紧不慢地挥动短鞭,赶着牛往灵台方寸山的方向飞去。
“大丑师兄,我们乖乖跟你回去,能不能不绑着,好疼啊!”阿木喘着粗气叫着。
“不行呦!师父交待过,你们几个私自下山,严重违反门规,捆你们都是轻的!你们可等着回去好好接受处罚罢!”大汉慢条斯理地说着。
“何大丑,我是你大师兄,你不能给几分薄面嘛?”青囊子说道,他被捆得粽子一般,肥肉一节节凸了出来。
“不成!师命如山!”
叶辰抻着脑袋说道:“求求你了,大丑师兄,这两个胖子身上一股子汗馊味,和他们绑在一起,叫我直想泛呕。”
“不成不成!怎么说也不成!”
这绑在一起的四人中,只有释厄安静得像个哑巴,无尽的遗恨锁在眉峰,望着故乡的方向出神。他一眼望断天涯,心中万般凄凉,本该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心上人,既像飞散天边的浮云,又像散落四周的碎影,说远也远,说近又近。
其他四人说着闹着,拌着嘴,青牛已踏入了西牛贺洲地界。
阿木,叶辰,青囊子三人渐渐止住争吵,心里渐渐忐忑不安起来,这一趟私自下山,不知将面临何种惩罚。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的方寸山顶,一座黑漆漆的洞中,足足饿了三天的释厄等人昏昏沉睡,青囊子和阿木胖胖的脸蛋竟都瘦了一圈。
这洞内的石壁都被菩提祖师施过法术,任他四人多大本事也逃脱不出。纵观整座黑洞,只在北侧一角有一个狗洞,仅够伸进一只手来。
四人肚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呻吟着,几近昏厥。
忽然,不知是谁把一张面饼丢到洞口,话也不说便走了。
青囊子先闻其声,抬起一只眼皮,见有吃食,立马疯狗一般扑了过去,抓起面饼就往嘴里塞。
岂料面饼还未送到嘴边,阿木却一脚飞踹过来,不偏不倚正踢在青囊子腮上。
面饼飞到半空,阿木一跃而起,将它抓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两滚,就要塞到嘴里。
青囊子再次疯狗一般扑了过来,张嘴在阿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阿木疼得吱呀乱叫,面饼脱手下落,被青囊子顺手抄了起来,往山洞一侧跑去。
“哪里跑!”阿木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了青囊子裤裙,“呲啦”一声扯下一大块布来。
“操你奶奶的,阿木!我就这一条裤裙了,你叫我以后光着屁股吗?”青囊子眼放怒火道。
“哈哈!光着又怎样?反正咱们都会饿死在这里!你死了以后,干枯成一堆白骨,你那臭屁股还会有人看见吗?”阿木说着,又去抢青囊子手中的面饼。
霎时之间,又一只手插了进来,搅入二人的战局。
二人抬眼一瞧,正是同样饿了三天的叶辰,“这饼,咱们四个应当平分才是!”
“别闹了,一人一块,还不够塞牙缝呢!应当是谁先抢到,就是谁的。”青囊子煞有介事地说。
“那不成,我们不依!”叶辰道。
“我管你们依不依,长兄如父,我是大师兄,你们就该听我的!忠孝仁杰,礼义廉耻岂是随便说说的?”
“礼义廉耻?”阿木和叶辰同时挑起了眉毛,难以相信这话竟是从以调戏女子为乐的青囊子口中说出的。
阿木哼哼冷笑道:“大师兄,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堪称一种污辱。”
“阿木你这个混蛋!你再多说半句,我把你嘴撕了!”青囊子怒道,“分食必定不够,咱们都得饿死,不如由一个人吃!有人活着,总比全都饿死好!”
阿木道:“大师兄你最胖,身上肉最多,眼下形势,你应当自我了断,然后由我们三个分吃你的肉。”
“啊!”青囊子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一下子跳了起来,“阿木,你小子好歹毒,这样的主意也说得出口。”
“是你说的,有人活着,总比全都饿死好!死你一个,我们三个都能活!”阿木饿得发慌,此时全不把大师兄放在眼里。
“阿木你也不要胡说,我看师父把咱们关起来,也只是小惩大诫,不会真把咱们饿死的。”叶辰道。
“那可难说,那可难说。”青囊子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咱们这次可是背着师父,组团私自下山,罪过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