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间,黎山老母左手中又变了一个诀,口中喝道:“勾!”那三条金线在半空中陡然变势,线头一下子将那最上头燃着火的一节套住,老母手指向下一拉,烛火又落回到烛台上。
傻英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吃吃说道:“好厉害呀!好厉害呀!没想到简简单单的线,竟这样变化多端!”
黎山老母笑道:“怎么样,丫头,此时愿不愿学了?”
“愿意!愿意!”傻英连连点头,心中狂喜不止。
“咱们道家法术的诀窍就在于变化之数,就拿这丝线来说,看似简简单单,实则起了变化,便有无穷的威力,有道是道生一,一生二......”
黎山老母一语未完,却被释厄接过话茬:“二生三,三生万物!”
老母听了释厄的话,心头一振,知道这必是他那个不肯透露姓名的师父说的,“难道是他?”老母心中起疑,脸上却不露形色,继续教授傻英,“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丝线看似简单,实际却变化无穷。这是老身在骊山天星台上依据星势变化悟出的一套技法,共有点、切、勾、散、旋、结六种变化,取名为‘穿星六合线’,你若是肯学,我便将它传于你,救算你这丫头替老身办事的酬劳罢!”
黎山老母说罢,将指间的金线脱了下来,放到傻英手中。
那金线在烛火映射之下熠熠生辉,分明就是珍贵的仙物,如此大的便宜,傻英又怎能放过?笑呵呵说道:“当然学!不学是傻子。”
“那好,老身先传你口诀。你绝顶聪明,只消一夜便能领会。不过你记住了,此线法学起来简单,用起来可极复杂,你掌握方法,日后多加苦练才能有所成就。”
傻英点了点头,将那金线一圈一圈缠在自己指尖......
翌日一早,东方既白,释厄与傻英向黎山老母和母亲告别,踏上征程。傻英的娘自然是梨花带雨,玉容憔悴,依依不舍看着女儿一步一步离开自己。
黎山老母望着释厄的背影,那柄木剑在他背后斜着,一晃一晃地渐渐离远。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身旁的春儿说道:“春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钟离巳,一个叫钟离申,也是跟着某个不肯透露姓名的高人学艺,是不是?”
“是!我先前问哥哥的师父是谁,他们却守口如瓶,不肯告诉我。不过我有一次偶尔听到他们谈话,说那学艺的地方在什么灵台方寸山,什么三星洞里。”
“灵台方寸山?”黎山老母一怔,二话不说打开法眼,往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看去,只见漫山遍野绿影淙淙,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三星洞。
“看不见!”黎山老母吃了一惊。
“没有么?莫不是徒儿听错了?”春儿眨着眼说道。
“看不到,未必说明此地不存在,有可能是被某种结界遮住了。”黎山老母紧紧蹙着眉头,心中暗暗思量:“有这种本事的,难道真是他?看来,他终于还是坐不住,要准备第二次反天计划了......”
黎山老母叹了口气,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只锦囊,从锦囊中拿出一粒流光溢彩的金丹,交到春儿手中,“把这九转还魂丹拿去给那死了的小男孩吞服下去。”
春儿连连答应,知道师父要救豆官儿,赶忙手捧金丹回到房屋中。
“师父,您老人家不是说那男孩没救了么?”傻英的娘吃惊问道。
黎山老母淡淡一笑,说道:“这两个小妖精虽然心地不坏,但毕竟还是孩子,心智尚未成熟。我若是随随便便救了这男孩,他们反倒觉得生命如同儿戏,起死回生不过举手之间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珍视生命之贵了。还是瞒着他们好,叫他们以此为戒,不敢再看轻了人命。”
“原来如此。”傻英的娘对黎山老母深深鞠了一躬,心中尊崇不已。
顷刻之后,两个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山的尽头,清风徐来,将云台山大大小小的峰头掀起一片片绿色的波浪,天地之间一片沉寂,只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林海。
万劫湖的湖面却仍然平静,只有几丝波纹,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起风了,咱们走罢!”傻英的娘过去搀扶着老母的胳膊,一同转身往草屋里走去。
微风拂过黎山老母那苍老的背影,后脖颈上,五根黑色的孔雀翎毛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