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敬低呼一声,后退两步。却不见那人作何动静,再细看,他虽须竖目张,但只是坐着睡着了。他这才放下心,暗道:“真是奇人,熟睡竟也如醒着一般,如此彪悍生猛之人,还是能避则避。”当下他便悄悄回身,三两步进到自己房中,倒锁上门,这才接着歇息。
第二日众人收拾妥当,进过早点,便随着接引之人上山而去。离开客店之时,黄一敬特意看了看昨日打狼之地,也并没什么特别,便也不再细想。
山行险路,老林蔽日。自打往上了山之后,一行人便没见着太阳。黄一敬骑在马背,环顾深林,总觉得这阴森味道熟悉得很,好像在里见过。他本想趁休息之时四处逛逛,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来,只是一行人竟不停歇,等他们再看见太阳之时,已是正午时分。
走出这一片深林,豁然开阔,一片旷地之上,高耸的碉楼在逆光之中屹立,照射出一片阴影。
众人行到墙下,栓了马匹。接引领着一干人顺行,抬头望去,丈半高处墙檐遮光蔽日,延绵至远处。到头有三间开的大门紧闭,左右墩着两头石兽,张牙舞爪,不是狮子,却是两匹恶狼。
行得片刻,只听吱呀一声,一扇偏门打开,接引请众人从此门进,地藏老虎孙世宝走在前头,却不进门。曹兰生嗤道:“哼哼,你这后生打听打听,我们这些人在武林中是什么名头?钻偏门便罢了,都到了你家门前了,郎家竟无一人来迎,差点事吧?”
众人无话,那小厮抱拳深鞠一躬,道:“今日府中治丧,老爷一早便在灵堂祭奠,现在怕是不能亲自迎接各位了。”
一听这话,众人大吃一惊,张之善忙问是谁去世,那接引答道是家中二小姐于昨日谢世。张之善惊道:“莫非是元文小姐。。。究竟为何?”但那接引再无多话,几人虽仍心怀惊异,却不好再问,便随着那人进了门去。
进了前院,几个下人上前扣头,说主人家中多人患有癣病,见不得半点银星儿,劳烦诸位把身上带银的物件财物取下,代为保管。如此啰嗦,几位自然免不了牢骚,但客随主便,大侠们还是照办了。
再往里走,又穿过一道槽门,才见到门阁纵排,碑楼四立,正当中一座入云碉楼耸立,飞檐翘角,好不气派。黄一敬未曾见过哪个江湖人家敢如此布置,便是王爷府邸也难有此等派头,不觉暗自吃惊。
众人只管往前走,府中来往人多,想是因正办白事,皆着白衣素服。还未到厅前,一人急急跑上前来,深深一拜,待他起身再看,不过二十出头一位后生。
这年轻人跟诸位前辈连连作揖,道明了身份,原来是郎家大公子郎白虹,奉父亲之命前来迎接。大家各自客套两句,黄一敬留意那人,竟觉得眼熟,不觉多看了两眼。正偷偷打量时,与郎家少爷四目交接,那人见黄一敬正看自己,笑容尽失,满脸阴鸷,匆匆转过身,带着大家伙往前走去。
黄一敬更是心奇,认定自己必见过此人,兀自回忆,却如何也想不起在何处曾见。他想上前搭讪问个话,可方才见这公子并不和善,自己又是刚到别人府上,行事还是谨慎些为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暗自跟随。
郎白虹带着众人穿洞踏廊,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一处别院。其中各间客房早已拾掇妥当,郎公子为众人分好了屋子,便请各位进屋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