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生再抬头两道泪痕出现，他这么多年了也很少落泪，上一次还是在村里十岁那年，陪了他很多年的那头大水牛死了他才落了一次泪，其他时候，他从不落泪。

“墨竹师兄肯定也不想见到她的，师姐还不能，死，她不能死。”

石三生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他不敢再直视棠梨师姐眼睛里的释然之色，他总觉得那是在谴责他的无能。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于即将逝去的东西，对于那些我们终究留不住的东西，你要学会为它惋惜一刻钟之后转身离去，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样活下去的。人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往里，人的一辈子那么长，那些过往会变成包袱，不断地压在身上，如果不尝试丢下这些包袱，总有一天会被压垮的。”

石四像是一个人生导师一样喋喋不休起来。

但是石三生只回答了六个字。

“你说的，是屁话！”

石三生很少出口骂人，以至于还在滔滔不绝的石四听到这句话，都是愣住了，随后他轻声的笑了起来。

“你终究会明白的石三生，你知道我用我的时间结界去抵抗这方世界的因果规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否则我也不会沉睡那么久来积攒力量了。”

石三生绝望的发现，即便在石四这个时间绝对静止，风不动，叶不飘的空间里，那双利爪竟然还在缓缓地向着棠梨的心脏逼近，尽管它很慢，但是仍旧在动。像是宿命一般，利爪终将刺穿心脏的宿命。

“好啦，我费这么大劲才给你争取来的时间你不好好看看你师姐的脸吗，我只能为你最后争取一刻钟了哦。”

石四的声音像是死神夺命的宣告。

石三生的目光落到了棠梨的脸上，在这个时间静止的空间里，他可以很清楚的端详她那张干净的脸，白净的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当初在襄州雪景里遇到的时候，棠梨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师姐的脸太干净了，完全没有瑕疵，很是耐看。

石三生后来是见过棠梨师姐双发披散的样子的，那样好看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棠梨师姐喜欢扎丸子头，把自己的漂亮的黑发全都捆绑在一起，只有几根青丝散落在脸庞。

石三生轻轻地把棠梨脸前的青丝撩到了耳后。

“还有最后的十个呼吸哦。”

石四继续着他的死亡宣告。

石三生发现那双利爪的速度加快了起来，移动的速度已经肉眼可见，石四张开的这个时间结界马上就要消散了。

石三生的脸庞浮现了一抹坚毅的神色，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不再看棠梨，转身来到了棺材之前，看向里面的石四。

“真的没有方法可以救回师姐了吗？”

石三生最后一次确认。

“没有了，你还有五个呼吸的时间哦。”

石四想要提醒石三生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多看两眼棠梨师姐，以免在她死去之后后悔。

石三生笑了起来。

“你骗人，明明就还有方法可以救回我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