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时,那夕阳将西天的红霞一并卷落了下山,乱尘的歌声亦是不再听闻,众人这才缓缓回过神来,那周瑜一声长叹,道:“人生如朝飞暮卷、沧云海涯,白先生名如其人,可真是寂寞如雪呢。”孙策道:“也就白先生这般的人杰才配得上这般的雅名……公瑾,时辰也是不早了,咱们回军罢。”周瑜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得小乔嘟着小嘴,一双妙目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怔,暗道:“呵,怎得将这桩事给忘了?……不过白先生一走,诸位前辈亦是神伤不已,咱们要现在提这桩事,怕是显得咱们小家子气,陷溺于儿女情长中?”他心中难以决断,轻轻推了一把孙策,示意他大小乔二人的目光,那孙策心中亦是一阵苦笑,想了许久终是难以企口。
眼见得明月升天,春夜里的轻风渐冷,孙策方是向于吉等人告辞道:“诸位前辈,今日承蒙厚爱,与了我江东谋臣政客、又传了咱们奇门大阵,这两桩大恩,孙某今生谨记。”他本是告辞之意,那乔玄却是说道:“正是良辰美景,将军缘何急于要走?”孙策讶道:“前辈还有何指教?”乔玄道:“将军光临寒舍,要办的事都办了么?”孙策道:“办了啊……”他只说了三字,却听周瑜噗嗤笑道:“伯符莫要瞒了,乔老令公已是看出来了。”孙策一向言语利落,此刻被周瑜这一提醒,啊啊了两声,却是尴尬的紧,都不知该如何说了。
但听那乔玄道:“二位将军说的什么要事,老朽哪里懂得?只是先前老朽说要送将军三件礼物,这才赠了两件,难道将军对那第三件没了兴致?”江东诸将眼前一亮,心中皆想——这乔玄果然是前辈高人,方才第一件大礼送谋臣、第二件送武功,一件比一件珍贵,也不知道这第三件礼物是什么样的稀世大礼?”但听得孙策喜道:“老令公今日已是厚爱的紧了,若是晚辈不知轻重,再来求什么大礼,倒是显得贪心了。”乔玄轻摇着头,说道:“不贪心、不贪心,说是礼物,其实是我这个老头子相求两位将军呢。”孙策心道:“老前辈倒也通达人情世故,他与世无争已久,能有什么事情来请我帮忙?呵呵,他乃是武林前辈,便是天大的难事我也应了下来,总不能教天下人小觑了咱们江东的英豪。”他主意既是拿定,便正色说道:“老令公但有吩咐,晚辈自当全力为之。”
孙策这般的一本正经,乔玄尚未答话,那小乔已是噗嗤的笑出声来,孙策不明其意,拿眼看向大乔,欲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大乔虽早将芳心属了他,但此刻无数豪杰在此,她一个小小女儿家又怎能说的出口来?只得拿云袖掩住了唇,与妹妹小乔嗔道:“小乔,你笑什么?”小乔性格相较姐姐更是活泼些,将柳眉轻跳,反是逗她道:“那姐姐又笑什么?”大乔道:“你……你个坏丫头……”小乔只是嘻嘻的笑,并不与她争论。所谓遗世佳人,颦笑喜怒皆为风景,她二人说话间秀发如丝、面颊微红,正如那春日争艳的桃花,端的是无限娇羞。姐妹俩这么一闹,一扫方才众人因乱尘离去而起的阴霾,但听得庞德公说道:“乔师兄,你若是再卖关子,莫说是你两个乖女儿看不下去,便是连我们这些打了一辈子的老光棍都等不及了呢!”他这话说的风趣,众人哄的一阵大笑。
待得众人笑了一阵,乔玄道:“老朽站在门口说话,可不是送礼,而是送客了,来来来,里面请!”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才入了园内,乔玄又让大小乔给众人填满了酒,敬了一巡后方才说道:“这第三桩礼物嘛,乃是两个人。”孙策心道:“老前辈先前送我四位谋臣,现在又要送两个人,难道是统兵的良将?是了,老令公既是放在最后做那压轴的大礼,这两个人难不成是秦之白起、汉之韩信一样的天将?”他越想越是欢喜,不自主间连双手都微微颤抖。反倒是周瑜心思聪颖,料想乔玄言及的二人应当是那大乔小乔——他二人与那大小乔于年初元宵灯会上相识,各为英姿才情所慕,故而生了情愫。今日他此来原为求贤,那提亲之事却不敢言说。自古以来婚姻乃是大事,须得彩礼足具、又厚金请了媒人登门说亲,方才能得那父母应允,孟子有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这乔玄再是开明,也不能未言而赐亲罢?想到这里,他微微摇头轻笑,自觉想法荒唐。恍惚间却听得那乔玄说道:“……老朽年岁已高,两个女儿皆已及笄,至今都没寻着个好人家,老朽真是心急的很。现今孙将军已是得了江东,想这六郡八十三县才俊辈出,不妨帮老朽选两个了得的少年英雄,将小女的婚事给办了。”
那太史慈是个愣头青,不晓得乔玄此话的隐义,大声道:“江东的才俊有什么了不起,便是天下间的才俊加在一起,有比不上俺家曹……白、白先生!”他差点说漏了乱尘的名字,连忙改了口来,想那曹、白二字同韵,他又是北方口音,江东众人却未细分了出来,只听得他接着说道:“诸位师叔都是看见的,论武功,俺们加一块都打不过他;论才智,咱们这一辈哪个能悟到他那般的境界?便是论相貌这等的法外皮相,白先生又输给谁了?这般的好男儿,师叔何必求孙将军去寻呢?”江东群豪中的黄盖等人并不晓得孙策周瑜的情事,听得太史慈这么一说,一起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老令公不要选了,白先生做你家的乘龙快婿更适合不过了!”乔玄打趣道:“便是千万般好,师侄已是走了……”那吕蒙最是莽撞,喊道:“这有什么打紧,老令公一句话,我吕子明快马加鞭替您将白先生给请回来。”乔玄摇头道:“赶不上,赶不上。”众人讶道:“有什么赶不上,白先生还会腾云驾雾不成?”乔玄道:“心如咫尺、转眼天涯,他的心早已追不回来了。咱们还是莫要自寻烦恼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师侄自有良缘佳偶,小女福分浅薄,受不得这等的大命,还是从江东寻罢。”江东诸将不晓得他话中的蕴意,只是均觉失望。
这一时,那周瑜说道:“乔老令公既是如此吩咐,我江东军众自然全力效劳。恳请老令公出题罢。”乔玄道:“出什么题?”周瑜笑道:“古往今来,贤翁择婿,总得出上一两个难题,要么是论文辩辞、要么是比武夺魁,这一文一武总是能选出个名堂来。”他见乔玄微笑不答,心中已是隐隐有了答案,更是说道:“老令公乃是武林耆宿,要说文采、自然也是甚高,可论及武功,天下间能与您伯仲的屈指可数,依在下看来,还是比武招亲的好!”在场的江东军众大多是武将,自小里拳掌腿脚见惯了,最喜欢的两桩事便是夺魁、娶亲,周瑜一说起比武招亲,各个都来了老大的兴致,起哄道:“比武招亲!比武招亲!”反倒是孙策心牵大乔,生怕再来个乱尘这样的大高手,将自己胜了是小、可就把心爱的女子给娶回家去了,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我等军旅之辈,哪有闲情来把玩江湖人的趣意?再者这比武招亲,须得大设擂台,徒花些金银与光阴,这桩事还望老令公再斟酌一下……”周瑜却是劝道:“伯符,咱们方才答应了老先生,便是刀山火海也得守诺,这桩事又不是什么难事,怎能言而无信?”孙策心中有气,直是暗责道:“你怎么浑没个正经,你这一闹,连你家小乔都不要啦?”但转眼见得周瑜言笑盈盈,想他素来多谋,此刻定然有了计策,只得无奈的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乔老令公明示罢。”
乔玄笑道:“都说你周公瑾鬼点子多,现在一看,倒真是厉害,把我这老家伙生生的将了一军。哈哈,你既说比武招亲,那这招亲的规矩,便由你说罢。”周瑜道:“好说。”他向乔玄于吉等前辈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比武招亲,比的便是一个武字。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各位老前辈难得有此雅兴,今日便在这乔府摆下擂台罢!”这周瑜使计出奇,众将并不知他用意,不过听他说今日便设下擂台,又是一阵轰然叫好。一片彩声中,周瑜又道:“董袭听命,你速遣神行营传下命去,要他们在江东各处的郡县城门张榜,广徕少年英才,但凡年岁在三十岁以下、未曾婚配的,便可来这海陵乔府中登台比武。”董袭是个实诚人,周瑜命令一下,他也不猜思其中的玩笑味,拱手正色道:“诺!”转身大步出了院子,领了营下兵士传命去了。周瑜心中暗笑,又道:“在下不才,自个儿先报了名了。至于其他的兄弟,若是也有兴趣,也可上台来试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既上得台来,便不分职位尊卑,皆是一般的对手。这次事关终身大事,有良缘美人在前,我周公瑾说什么也不肯相让了。”众将哈哈大笑道:“是是是,绝不相让!”黄盖等人老沉持重的惯了,今日初见周瑜如此的有趣,倒也随着欢喜,而甘宁、凌统、吕蒙、周泰这一小辈的都好那热闹,周瑜这么一搅,各个都起了趣意,一个个调侃对方道:“吕老弟,你上去试试。”、“甘老哥你武功高,你先上。”“周泰,你平时就是个闷油壶,娶个媳妇回去逗逗你,快上、快上!”“凌统,你老子的事算我对不住你。这样罢,待会我先上台打一会儿,待得大家都没力气了,我再输给你,便算是赔你一个媳妇。”“滚你姥姥的,要打便打,老子要你让了?”……一时之间,江东诸将说笑怒骂、好不热闹。孙策瞧得群情欢悦,不知周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来周瑜自有主张,便道:“诸位兄弟都有这般的兴致,我这个做主公的还怕什么丑,乔老令公,也算我一个!”
江东军豪们见孙策、周瑜双双报了名,想来这比武招亲的场面更是热闹,吵吵嚷嚷间又有大大小小数十名将校站上前来,因那周瑜适才言说擂台之上不分尊卑,军中的一些兵士见得大小乔二人貌美如花,一个个心中痒痒,便是自认武功远不如孙策等人,也从队伍中上得前来,想要碰一碰运气。不一时,这乔家院子中已是挤满了人,那司马徽看的好笑,说道:“乔师兄,你家女儿倒真是紧俏,这榜文还没发出去呢,便有这满满一地的英雄好汉应聘来了!”乔玄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景如此,我这个做老父的能有什么办法?”太史慈道:“乔师叔,自古有云美女配英雄,今天这般的风光,是您老人家有福呢。”乔玄道:“师侄既是这么说,怎得不登场凑一下热闹?”太史慈脸色大红,连连的摇手道:“俺……俺……俺怎么行?”于吉笑道:“慈儿,我就只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这么多年也没少教你武功,你还怕登台了打不过人不成?上去,上去!”太史慈不知于吉取笑的用意,神色更难,连连的推辞道:“不是打不打的过,是俺……俺……”他支吾了半天,却始终不敢上前来,于吉又催吕岱:“师侄,你家主人以剑法傲绝于世,你是他的亲传弟子,今日一可扬名、二可娶亲,你上罢。”吕岱却不似太史慈那般慌乱的手足无措,微微笑道:“师叔说笑了。主人的剑法卓绝不假,但我资质愚钝,要想有所成就须得二十年后,今日在场能胜我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个人登台献丑是小,给主人的武功丢了颜面那可大错。所以说,这般的好事还是让给他人罢。”于吉两手一摊,对乔玄说道:“乔师兄,我本来还想走走后门,给自己的子弟选个美娇娘,没料到这两个小家伙都不领情呢!”乔玄尚未答话,那司马徽已是一拍脑袋,故作惋惜道:“哎呀,早知有这比武招亲的好事,我便把诸葛亮、庞统、徐庶这三个小鬼带过来了。”庞德公笑骂道:“三个小鬼才十一二岁年纪,怎么好娶亲了?”司马徽一本正经道:“甘罗八岁还拜相呢,他们十一二岁怎么不能娶亲了?庞师兄,你可是瞧不起我教徒弟的手段?”庞德公道:“岂敢、岂敢?”旋即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我只顾着自己玩了,却没收个徒弟,不然今天怎么也得来凑这个热闹。”黄承彦听他这么一说,更是长叹:“唉!庞师兄我比你更惨。我倒是想收个徒弟的,但我家月英那个假小子已经烦的我头发都白了,哪还有空再教什么徒弟。你看看你看看,今天这大好的便宜被人捡了!”江东诸将只道天下五奇乃是绝世高人,却不知他们私交一向极好,故而能这般无所顾忌的互相调侃,众人心想所谓高人也不过如此,渐渐收了对他们的畏惧感,这么一来一去间,又有八九个人进得院来。
乔玄立在庭前,放眼诸人高声道:“可还有人报名了?”他连问了三声,终是没人再往院中挤来,遂是拱手笑道:“承蒙各位英雄厚爱,这片刻间已是有了近百位好汉要娶小女,看来小女倒也不愁嫁了。”众人嘿嘿一阵大笑,他又说道:“好事宜早不宜迟,我这把老骨头想了了这儿女亲事的心愿,咱们也不用等什么城门张榜了,便在诸位之中选罢。”群豪哄堂大笑道:“老前辈说什么便是什么!”乔玄道:“那便请罢。”他话语方落,甘宁已是飞身跳上前来,大喝道:“我甘兴霸第一个上台,兄弟们不怕被我踢下去的,便识相些让了我。嘿嘿,待得过会我没力气了,凌统你再来捡个现成便宜!”凌统骂道:“呸!臭不要脸的,爷爷自己打,要靠你帮忙?”其余众将起哄道:“正是,你也是太不要脸了,哪有这么不讲规矩的?今儿个大家人人有份,谁会让了你?”甘宁故意圆睁了双目,笑骂道:“别看你们一个个不服气,上台来我一个将你们打趴下!来罢来罢,本大爷已经等不及了!”
说话间,这甘宁已是将霸海大刀舞得呼呼风起,群豪被他这么一引,各个来了兴致,陈武已是当先跃上前来,也不拱手抱拳,笑嘻嘻的说道:“甘老大,你能不能做得成这好人,还要看兄弟们答应不答应呢。”甘宁笑骂道:“你这样子就是不答应啰?”陈武道:“好说。”说罢,也是提起大刀来,当先一劈,瞬时便与甘宁厮战成一处。想他二人所长的均是外门武功,两把大刀交相激舞,惹得满园都是刀光寒气。周瑜看着酣战中的二人,不由得苦笑道:“不是说好了我打头阵么,怎么你们两个先斗上了?”庞德公道:“他们打,你便不可以打了?年轻人,脑子总要灵活些。”周瑜讶道:“怎么个灵活法?”庞德公摇头晃脑的说道:“你周瑜一向使计出奇,怎得今天就想不通了?”他见周瑜仍是不解,嘿嘿的笑道:“寻常人行寻常事,你们一向自诩不凡,怎得就不能将这些所谓的规矩看的淡了?”周瑜若有所悟,讶道:“前辈的意思是……”司马徽笑道:“老鬼的意思是,今天又不是比武争个天下第一,你们这么多人一对一的打,要打到何时?不如一股脑的全上了,若是真英雄、还惧怕那混战?嘿嘿,打到最后没躺下的,自然是最厉害的。”众将哈哈大笑道:“妙!妙!老前辈说的极妙!”那孙策领头喊道:“那咱们还等什么,上罢上罢。今日咱们江东争美,他年也是一番好话!”他也不及周瑜等人接话,双鞭一窜,已是劈头盖脸的往周瑜、吕蒙二人打将过来。二人拿兵器一架,往后退了一步,便冲上前来,与孙策、甘宁等人混斗在一处。
其余周泰、徐盛等人见主公军师都已如此放开了手脚戏耍,各人也不再顾忌,提了兵器便稀里哗啦的往身边同伴打去。这一番乱战虽然也是械斗,但诸将毕竟都是军中同僚,而且只为争个武功高低,下手自然留有分寸。再加上现在又不是方才对敌乱尘那般的大高手,生怕一丝一毫里出了差错,故而动起手来群豪自然没有那种紧迫感,只斗了一阵,便嘻嘻哈哈的将各式各样的花俏功夫都是用上了,群豪平日里带兵打仗,实战讲究的是瞬间制敌、又怎会用这些个不实用的花拳绣腿?今儿个大家伙儿一见,只瞧得对方什么王八拳、罗圈腿、铁头功一类的偏门都用上了,一个个笑骂道:“看来大家都是高人,敢情平日里都藏着私呢。”
乔玄与他两个女儿站在厅口,看着这满园的春色里人头济济拳来脚往,桃红柳绿间烟尘飞舞,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那庞德公撺掇了他一把,逗道:“老鬼头,你是不是在心疼你这园中的芳草美树?”乔玄笑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司马徽却是摇头晃脑的说道:“乔师兄哪是心疼他的园子,是心疼他的两个女婿呢!”乔玄道:“女婿是哪个都还没分出来呢,我能心疼谁?”他一语出口,其余四奇均出指笑话他:“事已至此,你这老鬼还在装模作样。我们倒要看看你装到什么时候。”那于吉更是说道:“太史慈、吕岱你们过来,我现在以师父的身份命你们下场,别人不打、专打孙策周瑜两个。你们把他俩赶下场去,我赏你们一人一件宝贝!”太史慈、吕岱原是乐呵呵的看着笑话,怎料到于吉要他们做这不讨好的事?正犹迟不决间,庞德公已是催道:“只消你们下场去,除了你师父的宝贝之外,我们三个老鬼也一人传你们一门武功,快上!快上!”司马徽黄承彦二人亦附和道:“好的很哪,两位贤侄把他俩轰下场去,咱们就传你们武功,说话绝对算数。”这么一来,太史慈、吕岱二人更是不知所措,上场又不是不上场又不是。正是为难之间,那于吉终于抓住了他二人的手臂,颓着脸说道:“各位师兄,乔某告饶了!”庞德公道:“嘿嘿,谁让你不说实话。”乔玄道:“知错了知错了。各位师兄高抬贵手罢!”司马徽道:“你个老鬼头,先前鹿门山弈棋咱们便看你心神不定,晓得你有了心事,你说一大把年纪了除了两个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还能有啥?你当时要是说出来,大家伙儿哪个不为你高兴?非要学什么人家遮遮掩掩,搞什么春日夜宴,真是小家子气。”乔玄道:“是是是,师兄教训的是,以后绝对不敢了。”祢衡插话道:“以后?还有以后?你个老鬼想没想过你家两个女儿,还想着以后。你不但该骂还该打呢。”说话间,他又来逗那大小二乔:“两位小侄女,你家老头子不安好心,还想着一而再再而三呢,你们的婚姻大事岂能容他黄了?你们自己说,该不该打?”
大乔掩着嘴只是笑,那小乔却是鼓圆了小嘴道:“师叔,不许你欺负我家爹爹。”众人哄笑道:“小丫头倒还挺护短!”那小乔娇嗔道:“人家哪里护短了?明明是你们合伙着欺负人。”祢衡故作正经的说道:“哪里欺负人啦?你爹爹不说实话,该不该罚?我们几个老家伙帮你们姐妹俩终身大事担心,你不谢咱们便是罢了,怎得还与我斗嘴了?嘿嘿,我这个老家伙斗了一辈子的嘴,可从来没输过哦。”“你……”那小乔又羞又气,娇脸涨得粉红,却又是说不出话来。反是她姐姐大乔劝道:“祢师叔,我这妹妹小孩子心性,您就别逗她啦。”祢衡笑道:“那我不逗她,逗你可好?”大乔款款笑道:“好啦好啦,咱们父女告饶啦,祢师叔不要闹了。”所谓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大乔她们既已如此,那祢衡也不好再折腾下去,只见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乔老头,小子们这般的打将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出个胜负。你等得心急不?”乔玄刚才吃了亏,哪里还敢装傻,颇是尴尬的说道:“这个……这个自然有点焦虑。”祢衡笑道:‘所谓良辰美景、勿待他时,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子们这般的打下去、便是到明日天光也分不出个胜负来……”他故意将话说到一半,直待众人催得急了,才是满脸坏笑的说道:“我有一桩法子,不过这法子却不怎么光彩。”众人哈哈笑道:“娶老婆要紧还是面子光彩要紧?”祢衡两手一摊,无奈道:“我怕两位如意郎君拉不下这脸啊。”庞德公啐道:“他们要是这点小脸都拉不下,还娶什么老婆、争什么天下?你这厮,也太瞧不起人了。”祢衡道:“好好好,老哥莫骂莫骂。”他满脸堆笑的走到太史慈、吕岱二人身前,直将二人瞧的浑身发憷,太史慈实在忍不住问道:“祢师叔,不要再看了,俺心里都起毛了。”祢衡笑道:“你下台去打,我便不看。”太史慈讶道:“怎么还要俺上台去打?”祢衡骂道:“你个蠢脑袋,此一时彼一时不知道?”
太史慈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吕岱已是微笑道:“太史师兄,方才师父要我们打孙策、周瑜二位将军,现在却是要我们相助他们。”太史慈啊的一声大叫:“这不是……”他“作弊”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已是被祢衡、庞德公双双捂住了嘴,只见得那祢衡挤眉弄眼的小声说道:“嘘,你个大嘴巴,小声点!去罢!”说罢,抬腿一脚踢在太史慈的屁股上,将他踹入了场中。那吕岱倒不需祢衡这般的“邀请”,向两位师长抱拳微笑后已是持剑跃进人群中。太史慈、吕岱二人毕竟是名师座下的高徒,他二人一剑双戟甫入场中,群豪均觉剑光耀眼、寒气森然,想得方才与他二人联手对攻乱尘本是快意,现在能领教他们的武功更是豪壮,一个个拆了对手,往他二人身前打来。他二人有得密令在身,倒也不与他人缠斗,往往与对手招架个一两招便即却身让人,他二人身法皆是轻奇,似两条泥鳅般在人群中滑来游去,不一时已冲至庭院垓心,一个双戟对战孙策的双鞭、一个与周瑜长剑对长剑。那孙策豪兴勃发,以一招“大江东去”架住了太史慈的双戟,口中大笑道:“太史兄弟,你也来凑这热闹啦!”太史慈亦是笑道:“神亭岭俺和你还没分出胜负呢!”孙策笑道:“好啊,那咱们今天再好好的比一下!”说话间,左手单鞭震打,右手单鞭却是当中直刺,这一招唤作“明日当空”,震、刺、击、打四形八光,当真是耀如金日,太史慈也不含糊,双戟正反逆转,却是圈圆出两团森寒戟影,这两团戟影先虚后实、前圆后缺,却是“水月在江”的名意。他二人双鞭双戟击打,正符了那水天交接、日月同映之意,也不知太史慈怎得一引,便将身旁的周泰、蒋钦、徐盛等人迫出了数步,有几名武功低位的校尉抵不住这鞭戟的招式,只能连滚带爬的往地上一跌,这便算是输了这场比斗。至于周泰、蒋钦、徐盛等人因是却退了数步,自然也就袖手认输,这么一来一去,已是下场了十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