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那卑弥呼携难升米亲自来见乱尘,乱尘这才说起青龙潭引路一事,但关于取书之事,却是只字未提。难升米熟习地理,听得乱尘要去那青龙潭,直是劝阻,说起那青龙潭难赴的原因——那青龙潭距得邪马台城百里之地,本名为樱井町,原也是乡间沃土。可约是十五年前,却是天降轰雷暴雨,暴雨连日不止、将屋宇宗祠尽数毁了,乡民们只得逃离了此处,待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后暴雨方是止歇,竟是将原来的阡陌乡村整个淹了,成了一片积水潭。原先久居的百姓想要返还故里,却见得那积水潭水色碧青,满潭皆是腐水,若是人兽沾身,即刻便化,到得后来,潭上烟瘴凛凛,腐人脾肺,连周近的虫鸟鱼兽都是一并死了。又过了数月,那腐气逼散,将此潭方圆三里之地竟数笼了,人畜皆是不得入内。隔着瘴气远远的瞧了,只见得乌云常年的积压笼罩,其间雷鸣电闪、轰轰作响,隐隐之中青光乍现,似有青龙腾于潭上,故而唤其为青龙潭。
乱尘听得难升米这一番言说,更是坚信那青龙潭中住的乃是一位非常人物,执意要见。卑弥呼无法,终是应了下来。
这一日皓日当空、天色晴明,卑弥呼亲率了数千兵众与乱尘、张宁二人同赴那青龙潭。但烟瘴果然甚毒,众人只进了毒烟片刻便觉得胸中压抑难当,只好退出烟外。乱尘正着急间,却见卑弥呼微微而笑,更是从怀中取出一粒鱼珠大小的红丸来,但听得她笑道:“乱尘,本王近日从那都市牛利的藏宝库里搜出了一枚宝丹。宫中的御医说是此丹乃是龙骨研磨、凤羽炙烤所成,服下去虽谈不上长命百岁,但亦可百害不侵。你与本王有恩,这便赐了你,你现在服下,说不定可挡得这烟瘴之气。”乱尘见她目光闪烁,似是不含好意,但这青龙潭瘴气如此之深,自己仅凭内力屏住呼吸,怕是不能长久,思来想去,终是将这粒红丸服了。
红丸一入腹内,乱尘顿觉五脏内腑有如火烧,说不出来的难过,直以为卑弥呼存意加害,孰料那股灼热感片刻即消了,呼吸也是顿觉一畅,再入得那烟瘴内,也不觉头昏脑涨,遂是辞别了张宁等人,孤身进了那烟瘴内。走不多时,已是见得遍地的猛兽白骨,野蔓藤柳更是盘据了小径两侧,再往前行,终是见得一处村落,村落中的大多数房舍已是破落不堪,只有几间尚还保持完整。
乱尘一路走一路想,这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在这烟瘴里长居久住?他能在烟瘴中久居,定有其二,要么是有先天法宝,能抵御这烟瘴毒气;要么就是那人本领高强,不畏毒性。若为后者,当为师父那般的真人金体。乱尘思到此处,冷汗涔涔,这天书乃非寻常之物,若这位高人不肯交还,说不定还会与自己动起手来,自己武功低劣,又是如何能敌?但他转念又想,男子汉大丈夫,既已行至这般田地又怎可临阵脱逃?遂定下心力,疾步前行,不久时,已至得潭边,却是未见得一人一物。正是懊恼间,却见得水边软泥上有得两行浅浅的脚印,那脚印尚新,应是最近有人路经此处。
有得这脚印引路,他心中方是一喜,绕着这水岸又是走了一里路,忽是见得一座不大不小的草庐。就在此时,那草庐里忽然绿光一闪,窗纸里映照出两个身影,正在兀自的交谈。乱尘不敢造次,立在草庐前,躬身抱拳道:“小子乱尘,乃常山左慈门下,此番秉领师叔张角遗托,前来拜扰。”
屋门应声而开,走出一名白发老翁来,这老翁身着一件草绿道袍,却不束发戴冠,白发散披在肩上,白眉白须亦是丝长如缕,当是数十年都未修理过,他这般相貌虽谈不上是那神游八极之表,但也算是仙风道骨。那老翁见得乱尘,亦是抱拳说道:“贵客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他年岁虽是老迈,口齿却是清朗,举止斯文,走起路来亦是衣袂飘飘,乱尘心道:“这位老前辈仙风道骨,便是师叔的故友罢?”
说话间,那老翁已是行至乱尘面前,慈眉善目的将乱尘仔细打量一番,笑道:“到底是左老儿座下弟子,果然骨骼惊奇、眉目俊朗,倒不输左老儿当年英姿。”乱尘听他口气和蔼,言语中似是道出早年也与其师左慈结交,不由得生了亲近心,又拱手抱拳道:“小侄不才,老前辈谬赞。”那老者见乱尘言语举止均是不凡,心中暗赞,将乱尘请进屋中。这屋中甚是简陋,只有一对桌椅、一只蒲团。那蒲团上朝泥墙坐了一人,劲衣裹身、黑布蒙面,乱尘一眼便识出他是那多番相助自己的蒙面客,忙是揖道:“小子乱尘,给师叔请安了。”
那蒙面客今日却没了往日那般的热情,瞧都不瞧乱尘一眼,只是长长叹了一声,兀自对着墙壁空坐。那老翁见他如此,不免歉然,笑道:“我这位师妹失于礼数,小侄见谅。”乱尘闻言一怔,心道:“师妹?……这蒙面客竟是女的?怎的她说话故意变调,似个男人一般?”但眼前两位毕竟是前辈高人,他身为晚辈也不敢造次,只得垂手立在一旁。
但听得那老翁呵呵笑道:“乱尘小侄,老夫已等了你十五年啦。今日你来,老夫的这担重任,终是可以卸下了。”乱尘有些不解,待要相询,却见得那蒙面客陡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神色中满是悲愤,乱尘不免怔然。老翁劝道:“师妹,所谓天命定数、无可更改,你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何必跟个小孩子似的怄气?”那蒙面客目中含泪,说道:“我……我不想你死……”老翁笑道:“你不想我死,怎得又依我所言将灵丹给了他?”乱尘越听越是不明白,问道:“什么灵丹?”老翁手指窗外的瘴气,说道:“老夫十五年前谪居于此,为免得闲人打扰,遂是布了这桩瘴气,只待你今日到此。但想来你神功未成,这般烟瘴你尚不能避之,遂是遣了我这位师妹转赠于你,你服用之后,方可进得其中。”乱尘心中更讶,说道:“师叔并未给小侄什么灵丹啊。”
老翁面色一沉,连是问了那蒙面客数遍,可那蒙面客只是低头垂泪,却不应答,老翁无法,又问乱尘:“那小侄是如何进来的?”乱尘便将卑弥呼赠药之事与老翁说了,话还未说完,那老翁眉毛紧皱,说道:“糟了!”
乱尘尚是不知所以,却见那老翁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这天灵盖乃是人体重穴,莫说是老翁这等高手蕴劲一击,便是被个寻常莽汉一拳打了,也要落得个九死一生。这老翁武功本就远高于乱尘,又是言笑间陡然发难,乱尘纵是双掌翻飞应付、又是如何能敌?眼看着那老翁手掌轻轻一拨,将乱尘掌力拨的偏了,便要直挺挺的击在天灵盖上,那蒙面客突是喝道:“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纳命来!”说话间黑影急窜,欺到乱尘身前,双掌一错,却是不攻乱尘、反杀向那老翁。那老翁神色一变,惊道:“师妹……”
乱尘只觉两股巨力在头顶倏然一撞,巨力波及,将乱尘疼的眼冒金星、头颅都要炸开一般。但那老翁着实厉害,以一人之力对付乱尘与蒙面客两名高手,竟是拼了个平手。那蒙面客不待二话,双掌连翻,又是攻向老翁,老翁这才大怒,喝道:“师妹,寿命因果,天命自有定数,你若再是胡搅蛮缠,休怪我将你伤了!”说话间,只见那蒙面客身形一滞,竟是被老翁拦腰抱住。那蒙面客全未料到他会说这出这般话来,又伤心又惊愕地望着老者,眉宇间净是哀愁。老翁不忍见她目中的泪光,将手一松,托她出了屋外,说道:“你走罢。”她浑身一阵巨颤,连呼了数声:“师兄”,却是不见得老翁理睬,终是泪如雨下,将手掌举在自己头顶,只待这一掌拍下,便自我了断了。那老翁见她如此,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你这又是何苦!”话音未完,他瞬间出指,恍若电光,竟是将蒙面客与乱尘的天枢穴一齐点了。
乱尘勉强按捺住心间的惊意,问道:“老前辈这是何意?”那老翁并不急于答话,伸手搭在乱尘左腕脉搏上,直探了好一阵,眉色越来越悲,乱尘不知所以,又是问道:“老前辈,到底怎么了?”老翁将手指收了,陡然伸掌,又是击往乱尘天灵盖。这一次乱尘与那蒙面客均是受制,自然无法抵御,乱尘心道:“我命休矣!”
但听啪嗒一声轻响,老翁这一掌似重却实轻,乱尘但觉一股和煦的内力自灵台穴冲往下冲,欲要顺着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六穴行走周天,可那内力方是走至阳明穴,老翁的掌心陡然一震,内力却如烟花般陡然散开,消失于乱尘浑身诸穴中。乱尘尚且不知为何,老翁却是撤力收掌,长长一叹,说道:“冤孽,冤孽……老夫本是想帮你把毒质逼出体内,现在却反是害了你!”乱尘听得“毒质”二字不免有些慌了,又是寻思自己今日仅是服了卑弥呼那颗来历不明的红丸,想来老翁口中所言的毒质便是卑弥呼所为了,想到这里,乱尘心中既悲且愤——这人世间怎可欺谀至此!我见你少年孤苦,便助你报了灭族之仇、复了国主之位,全未图得半点施恩图报的心意,你反是恩将仇报,要将我生生的毒死?!
他正悲愤间,耳中听得那老翁质问蒙面客道:“师妹,你将我与你的避瘴仙丹到底给了谁?”蒙面客起初原是不答,见得老翁面色越来越差,方是说道:“我……我不想他……他来寻你,便藏在自己身上……可前日去御医馆为我女儿取人参时不慎丢了……我原是想这灵丹也不是什么要紧之物,丢了便丢了,却不料被卑弥呼得了,遣了手下的御医加了些冲突的毒物,重新炼制后又给了乱尘这小子……”那老翁听了,连连跌退数步,说道:“我原先尚可不死,你这般胡闹反是害了我!”那蒙面客方是明了此事的严重性,对着乱尘声嘶底里的喊道:“都怪你不好!都怪你不好!……”
乱尘心中发苦,原欲说话,却觉得胸口陡然窒闷,似被一把铁锤重重的敲了般,哗啦吐出一大口血来。那老翁忙是将乱尘扶在蒲团下坐下来,说道:“小侄,你服药时辰已是太久、毒质已潜至五脏六腑,老夫终非妙手圣医,没办法将你体内的毒质逼出来,惭愧、惭愧……”乱尘本是个胸襟宽广、生死随性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反是没得先前那般的怕了——师姐,可是你在天上寂寞了,唤尘儿陪你来了?思至此处,他反是一笑,说道:“老前辈,生死有命,乱尘遇人不淑、终是被奸贼所害,怨不得他人。再者,生老兴亡,乃天之常理,人力渺渺,又安敢抗天?”
老翁听得他这番话,目中陡然一亮,不动声色的问道:“小侄,你若去了,可有心愿未了?”乱尘又是一笑——心愿?师姐都没了,我能有什么心愿?……啊,张宁……张角师叔将她托付与我,我却这般死了,她与那卑弥呼呆在一处,怕是要遭了毒手!他不忍张宁受了卑弥呼戕害,说道:“老前辈,小子有一个师妹,名唤张宁,乃是张角师叔的独女。师叔临终前将她托付于我,让我带她来这邪马台国,做个寻常女儿家……可现在我快是死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又不通武功,能否恳请老前辈代为收留照料了?”
乱尘说话之时,老翁与那蒙面客双目间均是慈爱之意,听得他将话说完,俱是长长一叹,嘴唇微张,却始终未能说出话来。默然良久,老翁忽然开口,说道:“我观小侄内力道法,浑然自成一家,想来从天书中得了不少益处,你可懂五行三才、善恶引发?”乱尘一呆,不知道他怎么会在此时问这般的问题,答道:“五行自是指金、木、水、火、土,三才则是指天、地、人。只是那善恶引发倒是不曾听过师父提及,还望前辈点拨。”老翁微微一笑:“三才统分,五行轮转,皆因缘而起、因缘而灭,此为天地至理。”他顿了一顿,接着言道:“道有五感,佛有八苦,魔有妄念,尽是不离这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盛阴……彼时多亏了那位老先生善心慈悲,我方能僵而不死,算来已是有了十五载光阴,今日小侄你善念往生,我便恍是又见了那位惊天骇地的老先生……呵呵,无怪老先生走之前对我说得,‘天机既定,已成因缘’……哈哈哈哈,好一个‘天机既定,已成因缘’!”他虽是放声大笑,却是笑得凄苦,乱尘不明所已,那老翁喃喃又道:“善恶扬遏,积德累罪,皆成因果,亦而引发,可人敬、天佑、福随、邪远,灵卫,亦可人厌、天诛、福弃、邪近、灵讨,桩此种种,是天数机缘、亦可是人念万里。这番道理还望小侄牢记于心,他日心念万物苍生,不负天下之托。”
乱尘越听越不明白,却听那蒙面客突然大哭道:“师兄,不要啊!”又见得老翁的瞳孔骤变,猜得要有大事发生,急欲冲开受制的经脉。但见那老翁身放绿芒毫光,炽人眼目,乱尘眼睛受不住这等强光,只是听得轰隆隆的巨响,似是房屋坍塌,有物事破顶而出,待得绿光稍弱,乱尘缓缓睁开眼来,只见那老翁腾在半空中,竟是化身为一条数十丈长的青龙,吐云郁气、喊雷发声,威武无俦。那青龙见得乱尘眼望自己,猛地一声长啸,往乱尘扑将下来,乱尘穴道早被他封了,不能动弹,只觉得那巨力从天空扑卷压来,一时间内息汹涌,左手的经脉竟是冲得破了,当即上举,想要缓一缓那下压的巨力。可那青龙绿芒冲到掌前时,却是遽然化小,刹那间缩得只有一拳大小,生生的钻入乱尘掌中,沿着掌心脉络横行直窜,乱尘只觉得左手炽热难当,肌肉似要爆裂开来似得,若不是穴道受制,痛得只怕要将手膀生生的撕下来。那巨力锥心,乱尘两眼发黑,当下便昏死了过去。
却说那卑弥呼一行在青龙潭外守候已久,那卑弥呼自不着急,张宁一直牵挂乱尘安危,却始终不见动静,正是心燎火烧间,突然觉得脚下巨震,潭内又是传来龙吟雷啸之声。此次与卑弥呼同行的不少是当日诛杀都市牛利时在场的兵士,他们那日见过乱尘神功绝技,此刻闻得这般异象,皆以为乱尘在其中酣战,不免敬重乱尘有若神明。反是那卑弥呼心中有鬼,直是在想:“这些御医不是说丹药加了钩吻、鸩酒、砒石、鹤顶红等剧毒之物提炼而成么,怎的这小子却似个金刚不坏体,到现在仍是未死?”
张宁见得这般剧变,以衣袖掩了口鼻便往烟瘴中冲去,卑弥呼原是想就此将她毒死,偏是那难升米良心未泯、又不晓得她心中的歹意,竟是冒着生命危险跃入了那烟瘴中,将张宁给救了出来。
卑弥呼虽是不语,但自此对难升米起了厌恶之心,那难升米却是不知卑弥呼为何眼光睥睨,只是唤了御医来治张宁。幸得张宁入瘴时浅,又是被难升米须臾所救,只饮了数口温水便醒了来。张宁无法,只得又候了一炷香时辰,终是不再听闻潭中巨响,而那烟瘴也是渐渐散去。卑弥呼这才下令,遣了一队百人骑手纵马往那青龙潭深处驰去。不一时,一骑打马回报,神色慌张无比,叽叽咕咕的说个不休。张宁虽是听不懂他这般倭语,但见得这人话音震颤,猜是乱尘不测,当下心神失守,眼泪如雨珠般直落。这卑弥呼复归王位已有了时日,言语再不是海船时那般客气,板着脸说道:“张宁,你且是稍安勿躁,乱尘只是暂时昏睡,并无什么大碍。你若是不放心,便随本王同去罢。”
她这般说话,自有陪侍的太监传令下去,但见得锦衣彩袍齐动,鼓乐大作、钟鼎同鸣,数千人马将卑弥呼的鸾轿围在垓心、缓缓前行,这般的排场气势,纵是那汉人的皇帝来了也是不如。卑弥呼甚重礼仪,这般行走,如何能速?一行人直是走了一个时辰,方是来到村前。不久时,便有方才的先头骑手前来相迎,那些侍从前后吆喝,拥了卑弥呼又向村中缓缓而行。
张宁一路上几度哭得失声,皆被卑弥呼喝止了。这时终是到了村口,再是忍耐不住,一拍马股,从慢腾腾的人群里冲了出去,径自去寻乱尘。只行了半里地,便见得乱尘赤着上身躺在一片瓦砾废墟中,原是白皙的脸色变得青绿,整条左臂更是一片墨绿,似是被那打铁的烙石反复烫过一般,肿得如碗口般粗细。张宁见得情郎如此,怎是舍得?直直的摔下马来,伸手来扶乱尘,方一碰到乱尘左臂,却似被电击了般,入眼一看,发觉乱尘这左手手臂自手腕起至肩膀处的肌肤已不见筋脉络纹,团团为片、似是披着一层鱼鳞般的物事。张宁更是伤心,紧紧得抱着乱尘大哭。
她哭了好一阵,卑弥呼一行方是到得二人身前,那卑弥呼见得乱尘如此异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口中却讶道:“哎呀,乱尘怎么成了这么个模样?难升米,你快替他看看。”难升米得了卑弥呼令旨,方敢从人群间走出来,一边言语安慰张宁,一边将乱尘半托在怀中,至瞧得乱尘臂上的青鳞盘亘延绵,宛若一条遨云青龙,忽然神色大惊,脱口而出道:“这……这是青龙逆鳞!”
卑弥呼问道:“难升米莫要弄得玄虚,这青龙逆鳞到底是为何物?”难升米想了一阵,缓缓说道:“国主,你可记得去年咱们在汉人浔阳郡甘棠派门下学艺的时候,那位周老掌门曾有一小片白龙鳞?周老掌门说过,逆鳞者,乃是龙颚下的宝贝,藏血、纳精、汇风雷雨电之气,得逆鳞者,要么得天下、要么乱天下,二者必为其一,据闻那汉高祖刘邦便是斩白蛇而得白龙鳞继而得天下,而那王莽却是杀孺子婴剖其腹得黑龙鳞而乱天下……至于青龙,则是东方角亢之精、举世万龙之首,眼下乱尘公子得了这青龙鳞,难道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