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眼角往床撇了一眼,看到了安详躺在床的爷爷。
一声重重的叹息过后,他说:“我是昨晚接到你爷爷电话的,他说他时间不多了,耗不下去了,希望我能在他死之后照看一下你,等我驱车赶来的时候,他已经……”
我不知道这个银发老头跟爷爷是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爷爷在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之后把他叫来,甚至要把我托付给他,就足以证明这个银发老头,远不止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老张让我照顾你,但我觉得你似乎不需要,并且你底子太差了,简直是在丢祭灵血脉的脸。”
“你…你也知道祭灵血脉?”
然而他根本就没准备配合我,只是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说:“别问你不该问的,跟老张告个别吧,我已经联系了殡仪馆,他们马就来。”
“不。”
我随后反应过来,赶紧说了声不。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不可能让爷爷被拉去火化,即使是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爷爷已经去世的事实。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从我离开这个宅子还没有24小时,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呢?
爷爷自知已经时日无多?不不不,不可能的,他的身子骨一向很硬朗,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这一点我不相信。
但是等我检查过爷爷的尸体之后才发现,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在没有进行检查之前,也不能确定是否自杀,就像这个老头所说的一样,爷爷就像是在睡梦中走掉的,很安详。
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那个银发老头又走来。
不过这一次,他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说:“你爷爷也是人,避免不了走这一遭的,节哀顺变吧。”
没过多久,殡仪馆的人便来了,再确认过爷爷,确实已经脑死亡过后,便将爷爷拉了车。
我还从来没有来过殡仪馆,所以工作人员让我签字的时候,我愣了好半天。
想来我们家也没什么亲戚,所以也不知道该通知谁,关于我的父母早就已经不知所踪,爷爷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他昨天只告诉了我一些皮毛。
我在想,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法再触碰到真相了。
我隐约记得爷爷说过,他死后,让我把他们的骨灰随便找个陵园埋了就行,他是他不想落叶归根,所以不想回乡下。
按理说,爷爷这年纪就应该有些乡愁才对,但他却没有,他说他在乡下住了一辈子,不想老了之后还死在那里。
我通知了顾曼,按理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就是想告诉她,或者单纯的说,我想她现在能陪陪我。
这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前前后后不过才十几个小时,但却好像变了天一样。
先是在地下室里面险些丧命,紧接着得知自己的祭灵血脉,然后莫小云被抓,老丁有些不对头,最后爷爷也……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曼在电话里听我这么说的时候,还有些错愕。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垚,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要是不想来接我的话,我自己打……”
“我爷爷没了,你能来陪陪我吗?”
这可能是我能说出来的最肉麻的话了,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脆弱的,竟然需要人陪。
“怎…怎么会……”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但随后便说:“你给我发你给我发个定位,我马过去。”
随后我给你听到她那边传来穿衣服的声音。
我挂了她电话,用微信把定位给她发了过去。
说实话,我没有准备通知任何人,爷爷生前除了我之外无亲无故,也没有什么可通知的,我们张家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户。
不过提起故人,我倒是要通知一下古一道长,这是我唯一知道跟爷爷有来往的人之一了,其他的每年会有一些人来爷爷家拜访,不过都是之前的客户,每每拜访,不过是希望爷爷再给他们算一卦罢了。
至于老丁那边,他对爷爷是挺尊重的,但是昨天他的表现让我有些想要远离他,总觉得老丁也被这体制内的风气给污染了,要知道一个清风仓储的走私案,就足以让他碰到那些平时怎么也见不到的大领导。
顾曼估计是用的速度赶来的,只是等她到的时候看见大厅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颇有些错愕。
“没通知其他人吗?”
我摇了摇头。
“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是啊,怎么突然就,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倒是希望那个银发老头能给我一些建议,但是他随我来殡仪馆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报警?有用吗?我自己就是,我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再加爷爷的面容十分安详,像是做了一个美梦,然后在梦中……
顾曼没有再说话,她坐到我旁边,一秒钟之后,来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