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少府道:“那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以往马六最喜欢的就是听到这“休息”两个字,可他现在却好像没听到一般。
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走到里侧坐了下来。他这一坐下,就正好为纪庚辰挡住了近半数的铁刺。
管少府看着他,道:“你有事要说?”
马六点头道:“有一些。”
管少府道:“你说吧。”
马六道:“在路上的时候,时节说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管少府道:“时节都说了什么?”
马六道:“他说纪庚辰很可能是被诬陷的。”
管少府道:“他有证据?”
马六道:“他没有证据,只是有一些猜想。”
管少府道:“说来听听。”
马六便将白天里时节的话给重新复述了一遍,他说完以后,道:“我们可以先调查下水人的事。”
管少府道:“不必。”
马六道:“不必?”
管少府道:“时节的意思是今早纪庚辰越狱后,又有一个假的纪庚辰来到了相府,这个假货不仅杀人而且还掳走了时节,对吧?”
马六道:“是的。”
管少府道:“在假的纪庚辰大闹相府时,真的纪庚辰就在包子铺中买包子,而当真的纪庚辰离开包子铺时,假的纪庚辰又带着时节跑去了包子铺。这个假的纪庚辰到了包子铺以后不仅杀了人,还故意留下时节,叫他发现包子铺老板纪庚辰杀了,对吧?”
马六道:“对。”
管少府道:“时节觉得水人可以提前找个和纪庚辰相像的人来附身,然后它们就能做出一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假纪庚辰,对吧?”
马六道:“是。”
管少府道:“但这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马六疑惑道:“什么问题?”
管少府道:“水人知道自己要假扮成纪庚辰,所以提前找了与纪庚辰相像的人进行伪装。可时节不仅见到了纪庚辰,他也见到了相府的侍卫,那个侍卫是我随意指派的,水人又如何知道他的长相?即便是它知道了侍卫的长相,又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与侍卫相像的人来?”
马六道:“这……”
管少府道:“如果侍卫不是假扮的,那么一个侍卫显然不够两个纪庚辰分用,所以纪庚辰也不是别人假扮的。”
马六道:“但我们竟同时被水人引到林子里去,这事多少都有些奇怪吧。”
管少府道:“这件事虽然奇怪,但并不能说明纪庚辰不是杀人凶手。”
马六道:“所以我……我想休息几天。”
管少府看着马六,严肃道:“你要一个人去查水人?”
马六道:“是。”
管少府道:“纪庚辰是我们北墟的阻碍,你难道忘记了?”
马六道:“我没忘。”
管少府道:“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被关在这里不正是我们一直盼望的?”
马六道:“不,那不是我盼望的。少府,这也不该是你盼望的。”
马六站起身来,道:“我们都希望纪庚辰死,但他不应该这样死,这不仅侮辱了纪庚辰,也侮辱了我们北墟。”
管少府看着马六,眼中尽是忧虑。
但马六却没看管少府,马六眼中只有无边的夜色。
他道:“少府,我们要赢他,就必须赢得漂亮,赢得光明磊落。”
马六说着,便坚定又无畏地消失在了黑夜中。
纪庚辰的手已微微地颤抖起来,他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马六一眼。
但他很感激马六,他很想对马六说声谢谢。
可纪庚辰知道自己此刻最好不要开口,他想尽可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可这伟大的情感却还是不可阻挡地冲击了他。